遇见玉儿是下楼准备买菜,她见面就问,"现金多么?我拿红包跟你换。"加了她好友之后,才知道母亲弟媳要来看望她,她钱包里现金不多了,想出去多给家里添点水果蔬菜。
虽说都住在一个楼洞,平时各忙各的也没多聊过;今天刚好一起到市场,岂料玉儿竟是善谈的性情中人。
玉儿说,她快五十了,就是同居十几年的男友窝心;从来不跟她提结婚扯证的事。家里人都为她着急;明摆着,人家的儿子已经结婚了,可是没有一纸婚书,将来的变化谁能保证她?
妈妈跟弟媳跟她说这件事情很长时间了,她跟男友生也说过,生说都多大了,还想结婚,这十几年过来谁亏待过你?!玉儿没话说了。
生今年在外县跟人合作了一个项目,一个月回家住两天,回来主要还是办办西安的一些业务,就走了;玉儿独自一人守着他们租的单元房。生的住房,儿子结婚,生给儿子用了,玉儿他们就一直在外租房住。玉儿到想的开,住哪儿都一样,反正是跟生在一起过;又指望不上人家儿子,何况儿媳妇呢?
可是,今年生不在西安干了,也没带她一起过去;她一个人待在西安,要缴房租,要缴电费,要缴物业垃圾费,要吃要喝,多少年没出去上班的玉儿自己给自己就近找了一家修理厂,一天两顿饭,过去给工人做做家常饭,挣点生活费。
是的,生什么时候已经不给她钱花了;她问生在外面到底挣钱不?生说,刚开始创业,哪来那么多钱挣,也从来不问玉的钱够用不?
玉儿跟生刚认识那会,生可不是这样不闻不问的,天天把持在玉儿他们家,陪她父母打牌,背着她父亲爬楼梯看病;那时,前夫才出狱,为了女儿薇的未来,家人都不让玉儿跟前夫再联系了,害怕影响外孙女薇的一生。
父母也不让玉儿搬回娘家住,说离婚的姑娘回家,丢人;刚好那时玉儿遇到生,生见玉儿家办的一家小企业,专门加工一家大企业外协活,非常殷勤。
父母看见玉儿有人在生活上照顾她,也非常满意,毕竟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玉儿家境优越,没吃过苦,想她离婚独自在外家人还是不放心。
玉儿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孩子都几岁了。
父母办的小厂也是风雨有阴晴。那个给他们外协活的企业,领导层突然调整,先跟玉儿他们家小厂终止了合作合同。
一个小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有合同,没有活,等于就没有钱赚;厂子一下进入到重来没有的艰难。中层高层都出去跑业务,厂子里开始拖欠工资;开始有人跳槽。
父母的经营遇到寒冰,玉儿帮不上忙,生想着看有什么闲置设备一方面能给厂子换点活钱,二来也能给他们赚点外快。
生是得到玉儿父母的认可的,可是毕竟不是合法的,而且玉儿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所以,玉儿的父母一直不支持生介入家里的生意。
玉儿不管,没钱花就跑到厂里卖卖废料,父母知道她带孩子也不容易,对厂里总务打电话的汇报,睁一眼闭一眼。
家里小厂急转衰落,玉儿跟生从开始悄悄到厂里卖卖废料,最后被老爷子默许着贱卖厂里的闲置设备,老爷子年龄不饶了,也不想再经营下去。
玉儿那几年没做啥,厂子最后闲置租赁出去以后,她跟生过去收收电费水费的自己就花了。薇上学用钱,玉儿就回家向父母要;父母知道女儿也没上班,每次要多少给多少;那几年,玉儿跟生在一起确实还真没为钱烦恼过。
玉儿平时没事就是打牌,开始是跟生出去,生不打,让玉儿玩;后来就是两人各玩各的,玉儿打牌不老练,好像就没怎么赢过,开始在麻将馆挂账,一次老板提醒说,有六千块钱了,玉儿下了一跳;因为她不知道回家怎么给父母开口要这么多钱;玉儿跟生说,欠麻将馆的钱太多了,咋办呀?生说,你又不上班,我一个月那点工资也不够?
生在一家企业保卫科工作,前妻就是嫌弃他窝囊,没本事挣大钱才离婚的,给他留下一个儿子;玉儿的妈妈是看不上生的,当时感觉自己家里的条件,玉儿咋都能找个更好的;可是玉儿爸爸看着生还有份稳定职业,挺好,只要人家不嫌弃玉儿拖儿带女的,女儿也算有依靠了。
家里经济好的时候,玉儿跟生大树底下好乘凉,也没啥发愁的,后来家里没有生意了,父母年岁也大了,加上弟弟上大学,工作,买房,结婚;玉儿想着父母手里那点养老钱估计也所存无几,她又没有经济来源,也不好再常开口要钱。
在这种情况下,刚好生单位一个好友在外县说了一个项目,生考虑了一阵,也是想趁着机会还能多挣点钱吧,就跟单位打了报告,提前内退,跟朋友离开了西安。
玉儿当然是支持生多挣钱的,因为她自己也明白,有了大事了,跟家里要钱,父母一定会给,平时花钱再向过去那样伸手,毕竟弟媳妇也进家门了,咋都不能再向过去了。
生离开西安了,除了打牌,玉儿平时也没啥事,女儿薇就不跟她住,一直跟姥姥姥爷住在一起。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等生这样一个月一个月出门在外以后,玉儿感觉生活变了,原来十几年一场,如今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父母原来曾经那么放心的她的选择,今天好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这次妈妈跟弟媳过来,也是女儿薇过来看见妈妈孤零零一个人过得简单,回家跟姥姥说啥了,妈妈跟玉儿打电话说了一个多小时,问生生意的情况,问生平时给她打电话不,问生是拿工资还是跟人家合股的,问要是玉儿真有个什么情况,生能知道不?......
玉儿流泪了,她终于知道,最后最爱她的还是父母!妈妈的意见很明确,要是只拿工资,西安哪儿都可以挣这个钱,没必要非得到外地,如果是跟别人合伙做生意,那就得给玉儿一个安排,像现在这样的生活,迟早还是分开。
没想到跟玉儿平时只是点头之缘,玉儿能一见如故将她的遭遇和盘托出,......这么多年,也许玉儿太需要倾诉了,倾诉她连家人都不敢说的心理话;玉儿买了许多水果,“妈妈特别爱吃这些,我得多备点。”
回去的路上,玉儿说,妈妈下午来估计还是想问我自己的意见,可是我心里真的都不愿去面对,十几年在一起,难道会是因为家里现在不是当时那样一种经济状况,生开始对我也没有以前上心了,你说,男人如果这样什么都不交待,就是这样冷漠地处理,是不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