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一生省吃俭用受尽苦难,一路坎坎坷坷!

父亲八岁时给地主家当长工,放牛,割猪草,田地捧禾,稍大点,便要上山砍柴。

有一回,父亲上山砍柴,年幼,力气小,柴又绑不紧,走一段,漏一根出来,停下来又捡起来塞进去,一路走一路漏,一路停,一路捡,后面,一群砍柴年轻的妇娘子看到,都嘻嘻哈哈的笑父亲。

其中,年轻妇娘中,有一位是我姑姑,她们嘻嘻哈哈笑着,赶超父亲时,姑姑,看到那满脸乌漆嘛黑的人竟是自己年幼的弟弟时,顿时呆着了,泪水奔涌而出!姑姑丢下自己肩上的柴火,抱着父亲大声泣不成声:弟弟啊,我那可怜的弟弟啊!

父亲到了十五,六时,便跟人学徒,理发。

但,那时候的学徒,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长工,在师傅家,挑水,劈柴,烧火,煮饭,背小孩,样样得干,稍不如意,非骂即打!

但,父亲从不退缩,也没有退路。因为,那时家里苦啊,听母亲讲,父亲就一套衣服,而且,补丁补了又补,白天穿,晚上洗,晚上凉干了,白天再穿。

几年后,父亲终于成了理发师傅。

父亲做事尽力尽心,手艺又好,给小孩理发,细声慢哄,给不方便的老人理发身体不方便时,就亲自亲上门服务。

那时候,理发是村里包年,就是一个人理一年发,就交一年的钱,穷人家没钱,就拿谷子来抵工钱。

由于,父亲做事认真负责,再顽皮的小孩,他也能哄着来理发,而且,理发那天,有人忘记来,他都会去叫人,行走不方便的老人,他都上门理发。一来二去,大家都喜欢父亲理发,周围十里八乡都要父亲来村包年理发,后来,连他师傅都生意了。

他师傅,在人前叹气:唉,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哟!

那几年,父亲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也是家里最富裕的几年,母亲说每年理发收的谷子,都把楼梁压弯,要是迟二年解放,我们家都要成地主了!

后来,解放了,父亲并没有被生活压垮,积极参加村里的各种活动,担任了民兵队长,还喜欢唱歌跳舞,还选为了村里戏剧团的团长。白天队里干活,晚上便在剧团演唱,新社会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也许,表现得优秀,县里企业招工,他便推荐到县办企业上班,而且,一上就是几十年,直到退休。

由于,父亲常年在外,一个月难得回一次家,所以,我们几个做儿女都有点怕他,很少与父亲说话,父子关系也显得不亲。但父亲每次回家,我们都很兴奋,因为,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带会一点糖果零食!

也许,从小吃过苦,受过累,父亲一生都是出了名的节省,从不乱用一分钱,后来,一个月几千元的工资,自己也用不了一百元,但对儿女,孙子,却很大方,只要结婚生子,建房上学,几千上万的给。

父亲嗜酒,但又舍不得买酒,我们都知道他节省,所以,家里随时都给他备有余酒。

酒,他从不挑,不论贵或便宜,只要是酒,一日三餐,每次一两左右,但一个人从不喝醉。除非,来了客人,使劲劝酒,喝得高兴,一年难得几回醉。

直到临终那晚,父亲吃晚饭时,吃了一半,就说肚子不舒服,把半碗饭放在冰箱,说等明天吃,但自己又忍不住倒了一小杯酒,喝了下去,就回房睡觉了,我还以为他感冒了,我还叫儿子倒了一杯水,几片感冒药给他送到床边。

父亲的习惯一直是早睡早起,天刚黑六,七点就睡,早上四,五点便起床。那天,早上,我做好早餐,已是七点多了,奇怪父亲还没起床,我便进房间叫了几声,父亲没有应,我伸手摸了摸父亲,感觉有点冰凉,便感觉不妙,使劲摇了摇父亲的头,父亲的使终没有反应,我才醒悟,顿时,泪奔涌而出,知道父亲离我而去了。

那年,父亲八十八岁!呜呼!父亲走了,母亲也走了,我终于成了一个没娘没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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