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跨界及其它

01、什么是“界”？

按照百度百科的解释，“界”是一个区域的边限。在这个边限内属于一方，出了这个边限就不再属于这一方。由此引申为“各种类别或者范围”。

一说“界”，我最先想到的就是“疼”，小学时我胳膊只要一过同桌划的“三八线”，肯定会被她的铅笔尖戳得呲牙咧嘴——那时候的所谓书桌是一条长长的木头板子，六七个学生一排，我的左邻右舍都是很虎很虎的女生，她们很默契地在木头板子上划下了“三八线”，虎视眈眈，手持削得挺尖的铅笔，只要过界就一铅笔扎下去，丝毫不留情，甚至有时铅笔尖断在我肉里，留下一截黑色的影子。

种地的老百姓常常因为争地边子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头破血流，直到惊动了村领导，确定了“界石”具体的位置。

农村盖房子因为“界石”闹纠纷的也不少，争的直接原因是一寸两寸地皮，是彼此对“石界”的确认和理解，是捍卫尊严和权利。

“界”很重要。

守住自己的界很重要，不轻易侵犯别人的界也很重要。

人人都应有自己的界，不管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同学同事、男女朋友甚至夫妻，都应该有自己的“界”。

各守自己的“界”，大家各自安好一片和谐。

犯了别人的“界”，注定会闹不愉快继而升级为矛盾甚至冲突或战争。

人和人如此，国和国也是如此。

往大处说一点，生活有生活的“界”，艺术有艺术的“界”；科学有科学的“界”，迷信有迷信的“界”……万事万物，大概各有各的“界”。

有句很高大上的话说什么“科学无国界”，别信。只要具备五分以上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个纯粹的伪命题，或者说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纯粹的伪命题。

忽悠玩儿的，收割智商税而已。

救命药、特效药、核武器、航空航天探测器……哪个不是科学，哪一项没有“边界”无偿面向全人类？

GPS、光刻机、金融武器……一到关键时候才发现，开关在别人手里，想怎么制裁就怎么制裁，如果到那时候才明白“科学原来有国界”，你说不是傻子是什么？

科学有国界，科学家当然更有国界，自己生养的儿女被别人家豢养成狼和犬，除了反思，难道连骂句“白眼狼”的权力和勇气都要被剥夺？

扯得有点远，回到文字的写作与阅读的小话题来吧。

文字内容绝大多数源起于生活，或者直接记录，或者由生活感发联想想象，但任何文字背后大概都有生活的影子，完全脱离生活现实的文字有没有？这个问题就好比鸡蛋和鸡的逻辑。

但生活有现实生活的边界，文学有文学的边界，不能简单地把二者混为一起：这应该是我们阅读或者鉴赏别人作品时最基本的逻辑。

但可爱的阅读者却时时忘了这个逻辑，常常把创作者的“故事”“小说”混同为“现实”，甚至还因为这份“现实”埋怨争执。

02、何为“跨界”？

百科的解释太学术，像我这样水平浅的人理解起来实在难，那一句句读起来都很有道理，可哪一句我都不能清楚地明白它什么意思。没办法，只能用我最粗浅的理解换成最直白的话语：原本卖小鸡崽的属于养殖，但他突然有一天改行卖烤鸡翅，甚至因为某一天福至心灵做起了宣传营销培训，人还是那个人儿，但前后干的行当却属于不同的类型：这大概就是跨界。

唱歌的演起了电视剧，拍电视的演起了小品，这个“界”跨得似乎有点小。踢足球的搞起了自媒体，比如那个尼古拉斯赵四，再比如基本要退役的杨旭，跳水的美女进入娱乐圈，这个“界”跨得就比较明显；至于打铁的改做美容按摩师，杀猪的屠夫卖起了佛经，这个“界”跨得就有点穿越的奇葩。

但不管是正常也罢，奇葩也罢，虽然所做的行当发生了变化，那个人却还是那个人。

问题就此而来了：你卖佛经的怎能杀过猪，或者说原本杀猪的怎么能卖佛经？

杀猪的时候说杀猪，凶气戾气那是属于屠夫的事儿；至于人家转头去卖佛经口吐莲花那是另一回事儿，谁规定的杀过猪的不能卖佛经？

站讲台的教师写小说甚至当作家是不是跨界？如果是，那经常写小说的还能不能当教师？

应该是，虽然干的都是文化事儿，可又绝非同一事儿。

站在讲台上是传播，是推广，是普及，是在人们心里布播文化的种子。

而布播文化种子的教师在我们国内被称为“人类灵魂的雕塑师”，雕塑人们灵魂的除了高超的技艺，当然还得有颗高贵的灵魂。

作家的工作是创作，是生产，当然同时也在推广和传播，他们是用自己的作品向社会大人传递某些东西，潜移默化植下情感的、思想的、视野的、格调的种子。

单从“传布文化”这个角度讲，教师和作家也许是“同归”，却更是“殊途”。

正因为这种“殊途”，可能会形成很多矛盾。

南朝梁简文帝萧纲说过一句话：立身先须谨慎，文章且需放荡。这话放在跨界的教师身上就有了矛盾：当教师必须谨言慎行，言谈举止皆为人师；可在创作中却要努力打破各种条框，要敢于放开……某种意义上这简直成了撕裂——小说创作中的某些情节、某些语言在文学创作中是必要且不可缺少的魅力之一，可作为教师职业之一员，这样的情节、语言是绝对不可沾染的，又怎么能出自教师的创造？

那位写出《黄金时代》的王小波是大学教师，他笔下的陈清扬甘心当破鞋，王小波更是不避争议地写了他和陈清扬男女之间发生“革命友谊”的文字。

沈从文当过西南联大的教授，他的笔下很多人物都是湘西草根底层，他讲述了那么多水手和妓女、暗娼的故事。

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的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学生，好像也当过一段教师，但他创作的短篇小说中有不少人物对于“性”的观念意识也具有争议，比如那个薛大娘不光给别人“拉皮条”，自己有丈夫还和药铺里的“管事”吕先生有肌肤之亲，更重要的是薛大娘主动出击，一番忙活中还没忘了问吕先生“快活吗”，吕先生说快活，薛大娘来了一句：“那就弄吧，痛痛快快地弄。”

如果阅读者内心没有自己一个“界”的话，这些“跨界”作家会让他们骂得狗屁不值——

什么老师啊，怎么内心那么龌龊，怎么能写出如此污的文字？

怎么站讲台，怎么当老师？

其实说白了，发出如此看似高大上言辞的论者心里缺少一个“界”，不然如果不是偏执，那可能是线性思维单向发射的习惯导致。

把生活的归于生活，把艺术的归于艺术。

更何况，站讲台的既非“圣”，也不能刻意“造神”或“造假”，这世界上已经不缺伪君子。

无菌室虽然好，问题是人不能永远生活在无菌室，学生成长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