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探古寻源

白色的锥形空天战舰缓缓顺城区主干道向前航行，将巨大的三角阴影投在沿街徐徐行驶的炮车和装甲运兵车上。蓝色的等离子火流自尾端喷射而出，伴着阵阵轰鸣推进战舰向前。而在战舰底部，巨型金属圆盘上闪烁着电弧，伴以“滋啦”的细碎噪音。

“……在方阵最后的，是我国首艘核心技术全自主研发的空天战舰‘仲裁者’号，采用励磁位场流反重力悬浮系统，可在空中连续悬停长达近千小时，最大战速一千二百公里每时……”主持人的解说词念到这里，录像便被暂停了。屏幕下方，赫然是“北境五城联盟军演现场速报——空天战舰首次亮相”的字样。

“北境联盟这次军演，特意邀请了我们其余两国的媒体前去报道，目的显然就是在展示他们的首支空天战舰。”西境联邦首都城主，亦是联邦总统坐在最靠里的高背椅上，侧位上是首都首府学园校长，其余位置上则是其他七名城主的全息投影，“励磁位场流反重力悬浮系统，这是释千凡的独一研究成果……看来首都卫队在林地要塞的阻击行动失败了啊。”说罢，总统拉了拉肩上厚重的羊绒披风，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地要塞城主的方向。

“这……城里遭到流星组织干员的渗透，目前的情报显示，似乎是首脑亲卫队的成员。”林地要塞城主抹了把汗，“我们也已经尽力了……而且，北境这么快就制造出了原型机，说明释千凡早就开始通敌了！”

“我不理解。”副都城主提高音量，“北境联盟和东境王国一直是同盟关系，但东境王国为了控制北境联盟，一直向他们锁死空天战舰相关技术，如今怎么会坐视北境联盟自研空天战舰？”

“因为存在着我们这样本就敌对的势力。倘若他们现在对北境联盟出手，北境联盟随时都有可能倒戈，对他们形成二对一的局面。”总统说道，“默许北境联盟此举自然更为稳妥，况且就算有这艘空天战舰，东境对北境在军事实力上的碾压也没有改变。”

“而且北境也可以选择把位场流反重力悬浮系统的技术细节出卖给东境以表忠心，东境使用的冷离子反重力系统的输出功率自然是不如我们，他们也眼馋这项技术很久了。”校长也开口道，“当然，这就是他们的底牌了。”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把盈余的经费用在单纯扩大军备规模上，而应该寻找军工技术新的翘曲点。”钢都城主拍了拍桌子，“我们的反重力系统技术如今已经外泄，技术优势已经大大削减，所以……”

“诸位女士们，先生们。”总统打断了他的发言，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我们此前已经多次强调，复兴纪元，将会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历史时期。”

“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复兴纪元的自然资源比起前一世代黑暗纪元匮乏，技术水平也出现倒退情况。而且，许多可考的史迹都有人为破坏的迹象，黑暗纪元和此前的历史被前人由于不明的原因刻意隐藏了起来。”总统朗声道，“在此前的间谍战中，我们已经获悉，东部王国的技术爆炸就是在对东部的东境遗迹群进行系统研究之后。”

“毫无疑问，我们这一代文明的理学、工学基础理论研究已经几近停滞，因此首都首府学园开始强化历史学科，以期能够通过探古寻源，借助古人的力量提振现代科学技术。”

“但面对日益增长的敌对力量威胁，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强化军备的路线，导致如今被逼入死角。”总统撩起衣袖，露出智能手环，点按几下，领主们同时低下头去——总统刚刚将一份文案发送到他们的终端上，“我认为，我们应当及时止损，重拾考古学科，特别是着重研究我们国土上，西部荒原地的飞来山区域遗迹……”

“……以及世界地理中心的废都。”总统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这番话，俯视着震悚的领主们的投影。

“我反对！”南港镇领主率先站起身来，凛然平视着总统，“上世纪末，我们已经组织过针对废都的勘探研究，证实了搜索废都的风险远超想象！”

“但也的确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技术档案，不是吗？”总统微微一笑，“线性光束步枪的开发，我们本走在其余两国之前，但在他们对废都也进行过勘探之后，却失去了这一优势，这不是更说明，我们急需将废都勘探提上日程吗？”

“这……”南港镇领主哑口无言，嘟嚷着慢慢坐回椅子中。“全国最好的考古学团队，基本都集中在首都首府学园了。”总统转向校长，“这一部分，就请校长先生费心了。”

……

泠鹿走在林荫道上，碎金般的阳光从叶隙洒下，微微发暖。天气渐凉，树叶染黄，这样的阳光，在当下这样的季节已经不会多了。

林荫道的尽头，便是生命科学学院总部楼。泠鹿远远便通过那头银发认出了站在大门口的星谏。今天是停课周的最后一天，已经有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出入总部楼，但星谏在他们当中格外显眼，特别是他还抱着一捆一人多高的旗帜，上面的图样似乎是各个学院的院徽。

“找我什么事？”泠鹿注意到，星谏与周遭人不同的院徽，以及自己没有院徽的校服外套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脸微微泛红，“在这里直接谈……没关系吗？”

“没事，别太在意，跟我来吧。”星谏拍了拍泠鹿肩膀，算是宽慰，便领头走向生科院总部楼一层大厅。

“泠鹿，这次请你来，是想拜托你用你的超能力帮我做一件事。”站在电梯口前，星谏按下电梯，“不需要大规模地施用能力，而且我能保证你使用能力期间，不会有任何人接近并看见。”

“这样吗？要在哪里用，你想知道什么？”泠鹿有些意外，但第一反应便是答应星谏。对于自己的恩人，泠鹿一直都心怀感激。

“就在这里。”话音刚落，电梯门向两边滑开，泠鹿疑惑地随星谏走入轿厢，见星谏指着负数楼层的按钮，“就在这电梯里使用能力，告诉我，如何才能成功触发负层按钮。”

“啊？”泠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不能直接按吗？”说罢，泠鹿便伸手按下了负层按钮。

没有反应。按钮没有亮起，两人也没有感受到电梯运行时的重力变化。

“呃……这个按钮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坏了？我们可以去试试另一部电梯。”泠鹿刚要伸手去按开门键，星谏却抓住了他的手，严肃地看着他。泠鹿还从未见过星谏如此凌厉，剑眉倒竖，眼冒冷光：“不，泠鹿，按钮不可能是坏的，请你用你的能力，告诉我触发的正确方式吧。”

“星谏……你想干什么？你在私自调查事情吗？”愣了一会过后，泠鹿终于开口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这很重要，泠鹿，也和校园里依然可能潜在的未登记超能力者有关。”星谏松开了泠鹿，“也许在这里，我能找到有关的线索，拜托你了。”

“那好吧。”泠鹿深吸一口气，把手指轻触在负层按钮之上，星谏清晰地看见，他的指尖泛出点点白色微光。

没过几秒，泠鹿就松开了手：“不久前才有人前往过负层，按钮触发方式是根据一定的楼层次序按下按钮，顺序是6-5-2-3-1，再长按负层按钮五秒左右。”

“这样啊，多谢你了。”星谏笑了笑，上前来按下了开门按钮，“那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说着，星谏指了指靠在轿厢角落的旗帜。

“这样啊……如果你要进行调查，尽管找我帮忙。”泠鹿挥了挥手，便走向大门口。见泠鹿已经离开，星谏转头看向旗帜，旗帜顶端恰巧挡住了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泠鹿同学吗？”才出生科院大门口，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军院学生拦住了他，臂上都束着校纠察队的臂章，“请跟我们走吧，有老师想和你谈谈。”

“特殊学院的老师吗？”泠鹿有些疑惑，脱口而出，出乎他意料的是，军院学生回答了，他们当中领头的那人摇了摇头：“不，是社会与人类学学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