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第一场雪,刷刷的就下了起来。从早上稀稀落落到现在大雪纷飞,夜的霓虹照的雪片像精灵一样,一片一片密密的在空中舞动着。
地上早就积起了厚厚的雪,楼下的孩子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作响。几个大孩子在车上开始团起来雪球打雪仗,几个小的在一边用手团着雪,一边再撒起来。孩子的世界,是不怕冷的,只要有趣,再冷的天也是要玩会雪的。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村落里,每年到了冬天都会下几场雪。有鹅毛大雪,也有沙沙作响的“珍子雪”,因为形状像每天陕西黄土地上的人早上必吃的苞谷珍,因此而被祖辈们一只这样流传着叫了下来。
农村的雪不会像现在的城里,大部分都落不住,即使临时落住了,也不等它冻住,着急忙慌的就清扫干净。孩子们于雪的乐趣,也似乎只有团个雪球,撒一撒的了。
小时候一旦下开了雪,从开始下到化,一般少则一周,多则十天半个月。因为冻了化化了冻,反反复复,直到一个山一样的大雪堆化成了一滩水,变成一摊泥巴。
门口的那堆雪从下雪开始,父亲会拿了打扫把刷刷的扫起来,用铁锹堆起来。我看着那堆雪从没有我高到和父亲差不多一样高。我拿了家里烧火用的小铲子,开始从父亲堆起的雪山掏洞,有时候会掏出一个比家里猫呀狗呀还要大的洞,赶着它们从这头钻到那头。小猫小狗怕冷,三四个来回下来就不玩了,直接甩甩身上的雪化成的水珠子就回家了。而我会一直待在外面,直到手背肿的比原先高了三倍多,脸被风刮的像刀一样划着疼,才会不情不愿的拎着小铲子回了家。
等进了家门,挨母亲一顿批是难免的。母亲一边作势要打的伸出一只手,夹起我扔在炕上,然后把早已湿透的棉窝窝放在炉子边。“冻死你个小猴子,猫呀狗呀都知道冷了回家,你在外头一直玩,咋不让狼毛把你叼去?”她一边烤鞋,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跟念经一样。
坐在炕上,被窝里很暖和,冻肿的手渐渐恢复了知觉,又疼又痒。又不敢告诉母亲,担心又少不了一顿呲。
每年冬天,母亲都会去别人家要点茄子杆放家里。隔三差五的给我煮水去泡手泡脚,这样可以减少冻疮长的速度。
但因为贪玩,每每下了雪,就会在雪里玩一个多小时,非得把手和脚冻透了才会回家。让冻疮在手上和脚上生了根,年年都会生出不少来。到后来上初中高中,甚至不仅仅脚上会有,耳朵,脸上都会生出几个来。因此急坏了父亲,去镇上的药店年年都买最贵的冻疮膏,天天去拿一些民间验方去试着给我治疗。
最后上了大学,教室里、宿舍里都有了暖气,即使穿的单薄一些,也不会有冻手冻脚的情况。加上越长大,似乎对于雪的欢喜没有小时候那么浓烈,因为眼界宽了,看到的不再是一堆雪,还有同学手里的新款手机,以及脚上的限量版鞋子。
再随着年龄长的,鞋子,衣服,手机已不再渴望,车子、房子开始成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人的善变,或许就是从心开始吧!
有了儿子之后,小朋友从学走路开始后,一看见下雪就会嚷嚷着要出去玩,每年一旦下了雪都会提着小桶小铲往外跑。今年他和我站在阳台窗户那里,看人家打雪仗。
我说:“要不咱也下去玩会?”
他白了一眼,“妈,你站这不冷吗?”
我裹了裹马甲,“有点!”
“出去更冷!”七岁不到的儿子“踢踏踢踏”的拖鞋声由近到远了。
儿子似乎比我成长的快些,我十岁时虽然已知晓寒冷,但对雪的热情还是会让我忘了风吹完脸后,会憋胀憋胀的疼。
雪仍然飘着,底下的孩子完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散去了。留下一地的脚印和车上一坨一坨的雪球。
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眼看着就要近四旬了,但梦里还是依稀有一个小姑娘扎着小辫的姑娘,在雪里跑来跑去,红色的围巾散开在肩膀上,像蝴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