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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地上搬了几个月的砖,眼看要过年了,工头终于把工钱给了。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火车站广场上买票的人大多了,足足排出了两公里长的队伍。我把装有被子的编织袋放在地上,然后坐在上面,跟着买票的队伍慢慢移动。
有一些人在广场里窜来窜去。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些人分三种,第一种是车站管理人员,不过他们比较好认,标志是大沿帽加制服。第二类是黄牛,他们会不断的靠近乘客问:要票不要,马上可以走,乘客怕受骗连忙摇头,然后黄牛奔向下一个目标。第三种就是扒手,他们穿着干净,有的戴个墨镜,有的拿个手提包,有的把上衣挂在胳膊上。两眼贼溜溜乱转,观察哪些人是经常出门在外的,哪些人是很少出门的,专挑那些好对付的人下手。
我排了一天的队终于买到票了,然后扛着编织袋,一只手拿着一个帆布包奔了候车室。
候车室里人山人海,各种嘈杂声混合一片,偶尔会听见对骂的声音。闸栏放开的那一刻,人流象洪水一样往前涌,检票的工作人员被挤到了一边。
到了车厢门口,有些人被挤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还有人直接从窗子里钻进车厢。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车厢,与其说是挤进的不如说是被后面的人推进来的。
我把装有被子的编织袋托上行礼架,把帆布包塞在了座位下面,因为帆布包里面装有吃的东西,放在下面方便拿。
我在靠近窗子的位子坐下,当然是按车票上的排号坐的,我旁边是一位小伙,看样子象个学生。
对面坐下了一对青年男女,象是夫妻,男的油头粉面,衣着潮流,戴着一幅墨镜,女的也穿着华丽,挺着个大肚子,应该是怀孕了。
车厢里大家放好行李逐渐安静一些,广播提示乘客列车已经启动,请大家注意安全,保管好自己的物品。
其实我的行李用不着操心,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我怀里的塑料袋必须照看好了,里面是这几个月的血汗钱,一家老小还都指望它过日子呢,有了它这个年就能过得开开心心。
对面怀孕的妇女,从手提包里掏出茶杯,轻轻抿了两口,然后把屁股扔在座位上,并不关心肚里的孩子,也没看出有什么不适感。
孕妇身边的小青年,并不关心身边孕妇的身子,仿佛孕妇肚里的孩子与他无关,小青年不断转身哈哈笑着和孕妇聊天,时不时在孕妇脸上亲一口。
这过道里也挤满了人,有蹲着的,有站着的,要是去一趟卫生间,几乎是从人身上踩着过去的。
我旁边小伙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一身绿色的仿军服,实际上就是普通百姓穿的工作服,土里土气的,留着小平头,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两眼却炯炯有神。
我到终点需要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走了六七小时,窗外天气暗了下来,到了傍晚时分。
一直睡觉的青年夫妻这会醒了,又有说有笑的聊起来,我身边的小伙却显得特别困。小伙旁边胡子男似乎也有了困意,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不放心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了,那是一个钱包,可以看到露出的钞票,胡子男赶紧又把钱包装了回去,好象放心了很多。
时间随着火车哐次哐次的声音节奏流失。我的困意也上来了,不一会儿,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趴在面前的小桌上,上眼皮象灌了铅重重的压在下眼皮上,再也不想动了。
刚进入梦乡,就被一阵骚动吵醒了,原来列车上的卖东西的售货员挎了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商品,正在和胡子男争吵。
胡子男拿了售货员的商品说是假的,便不给钱,也不肯把商品还给售货员。
这下售货员火了,于是掏出对讲机喊人,不一会儿两个铁路警察挤了过来。
铁路警察向售货员问明情况,感觉胡子男在无理取闹,对胡子男说,要么买。要么把商品退过去,不然就把胡子男带走。
胡子男并不紧张,说道:我给钱,我给钱。用一只手去掏口袋,瞪大眼睛说了一句:不好,我的钱包被偷了。
铁路警察一看又有新情况了。连忙朝周围的人喊,醒醒了、醒醒了。
这时胡子男说话了:其实我的钱包很好找,大家看,说着他把绑在扣子上一根灰色的线提在手里,这根线比缝纫机上的线略粗一点,看上去也比较结实。
随着胡子男不断把线抬高,线的另一端伸向了青年小夫妻那边,青年小夫妻顿时变了脸色。
男青年起身刚想走,被跟前的铁路警察一把按住了。
胡子男再次提起线,大家发现线进了青年孕妇的肚子。
胡子哈哈笑着说:把我的钱包掏出来吧,孕妇有点慌张地看着警察说:他耍流氓,你们管不管呀。
这时胡子男亮出了工作证,原来胡子男是便衣警察,青年夫妻二人在火车站没有上车之前,就被胡子男以敏锐的眼光发现了端倪。便跟随二人上了车。
这时胡子男警察招呼大家说:你们都看看自己的钱包还在不在。我迅速意识身上的塑料袋不见了,激动地说:我的钱不见了,旁边小伙脸色也刷的白了,并带有哭腔的喊着:我的钱包也没有了。
胡子男警察朝着我和小伙说:不要担心,你们的丢的东西都在这里。说着用手指向孕妇的肚子。
"别演了,掏出来吧",胡子男警察冲着孕妇说道。另外两名铁路警察已经控制住了青年夫妻二人。
假孕妇见事已败露,无奈地用手从背部把扣解开,原来孕妇的肚子是一块橡皮。
假孕妇把橡皮放在桌上,里面有我装着现金的塑料袋,还有其它人的钱包。
警察核实后把塑料袋还给了我,嘱咐道:钱一定要保管好,特别是睡觉时候。
对面的青年男女二人被警察带走了,胡子男警察走在最后,从发现钱被偷,我一直是站着的,惊魂未定的心此刻还没缓过神来。
我用感激的眼光望着胡子男警察的背影,那背影让人感到亲切,值得让人尊敬。他用勇敢和智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他无愧于人民警察的称号。如果没有他,我劳动了半年的血汗钱无法找回,到时候一家人将不知道怎样度过这个年关。
感谢你,胡子男警察以及所有的铁路公安人员。愿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