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之上,一团团白云飘荡着,腾升着。隋意幻想中的院落还在,只是室内的物品全都消失了,空荡荡白茫茫一片。隋意一直有的疑惑,残风也很想问的,天桥的桥究竟在哪里?
残风不敢多想,她担心重新经历隋意遭受过的痛苦。她站在院落里,看见了墙角开放的花朵,粉粉的。小兔子不见了,小松鼠也不见了。
她不确定有生命之物会去哪里,是否也如无生命之物骤然消失。若是居住在其他地方,自然衰老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她又想起欢欢,转瞬打消了念头,万一,欢欢也来这里该怎么办呢?
说实话,残风是糊涂的,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确定所幻想出来的物究竟是转移了位置,还是凭空创造出来的。
正迷惑间,她听到星耀附在耳边说:“残风,以后你尽可以安心地住在天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我。想来在我的地界,不会发生其他危险。若遇到任何事,我罩着你就是了。”
残风犹豫道: “其实……”
“什么?你尽管说。”
“其实,你可以叫我风儿的。”残风吞吞吐吐,“我,我不喜欢被叫全名,感觉很像我妈妈要批评我!”
“啊,这样的。当然可以咯。”星耀答应得十分爽快。
“可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王拣?”残风的思维像弹簧跳跃不止。
“陪着我一起,遇见十三个灵魂。”
“好。”残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星耀一向来去自由,见残风无事,转瞬消失。残风亦不再大惊小怪,全当星耀是自己幻想所致。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苦叹于无事可作,遂喊来小仙子。
小仙子手中托着玉盘,玉盘上是一本漆黑封面的书。残风好奇,忙拿起来翻看,只见漆黑封面上隐约映出五个小字:云烟十三格。
轻轻翻开,扉页处墨蓝的格子堆成楼梯,一行一格,二行二格,细数,恰有十三行,合计八十九格。
“我主,你这数学学得倒是真好,一眼瞄看便知准数。”铜铃般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原先那么悦耳,似有点鼻塞。
残风自豪无比,继续翻看,只见白纸之上印着四行字:思想入黑洞,如蚂蚁入方格,虽是一条细线,却困其绕不出。若先跳出方格,重新审视这乱局,方知世界之大,不必拘泥于此。人在困境,当局者迷;跳脱困境,旁观者清。
残风迷糊,蚂蚁她懂,入方格?看不懂,于是问小仙子这是哪来的书?
小仙子说:“回我主,此书是书,是星耀使者送过来的。此书又不是书,它有许多空白页可以记录故事。”
残风满目迷茫,不知所云,心内只说小仙子也像星耀的某一面,严肃。她又向后多翻了几页,果然每页都是空白。
“那么,写字的笔在哪里?”
“回我主,笔要靠您自己。”
“你怎么回事?”残风突然语气骤变,“我主?你在喊谁?你今天怎么了?”小仙子微微欠身,“多谢我主关心,小仙无事。我主,自您正明身份后,当为我的主子,顾为我主。”
“胡言乱语,我不信那些,你还是喊我风儿吧。就像以前你唤我意儿。”
“小仙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只管这么喊我,不然我是真不习惯。”残风见小仙子无动于衷,又假装严厉道,“你不听我话,我再也不搭理你。小心转告星耀,治你大罪。”
“是。”小仙子尝试着喊一声,“风儿姐姐。”
“必须带着姐姐吗?”
对话还没结束,星耀不知何时走进小木屋,他对风儿讲,“你莫管她怎么称呼你,你又不会缺斤少两。快走,跟我去见两位大人。”
"这么突然?我,我还想躺会呢。”残风懒散地特质仍然同以前一样,“你刚才还来过,这一会儿又发什么神经。”后一句是残风小声嘀咕的。
星耀可不是惯着她的人,正色道:“这两位大人可不是好惹的,倘若耽误时间,即使是我也难逃。”
“还有谁,这么霸道?连星耀你都害怕?”
“风儿!即使在风界,也是有级别的,就像我们都无法忤逆风神。两位可是各桥的掌事,通人间的风。若被风神座下的二位使者所知,我们慢待了二位大人,恐怕难逃惩戒。”星耀有些着急,因为他确实惹不起。
风儿仍旧不想动,她表现得特别无辜,眨巴眨巴眼睛,问星耀:“可你也是使者啊!为什么还要怕他们?”
“风儿!我已经很心平气和地跟你解释了。”
“那他们有什么时间?时间,在这里又不存在。”风儿似乎意识到什么。
“风儿,这样好不好,以后只要你想,我去人间的时候带着你去,如何?”星耀试图诱惑。
哪成想一听此话,残风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回道:“好的呀!”
星耀抿嘴,摇摇头。谁也没有注意到,院落外,一缕青烟飘远、消散。
院落外,飘荡的白云还在。星耀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残风等不及,问道:“你不是着急?这会儿怎么不走?”
“还要再等等。”
“等多久?”
“不知。”
不知是对的,这天山之上没有时间。可等待中的无聊和焦虑却一直在。残风只得没话找话。
“小仙子说,这云烟十三格是书非书,可执笔写些故事,不知道是我自己编造的,还是看到的听到的?我有点分不清。以前课上我不常写日记,家里倒是有两个日记本,还差半本没有写完。可以像写日记一样去写吗?我的字不好看啊,会不会被嘲笑?
“再看这天桥,却始终看不见桥的影子,莫不是我们正在桥上吧?可那也太大了。”
“擅自揣测等同于不受命窥探。你该谨记。”残风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却被星耀打断了。他继续说道,“莫再多言,快看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