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最近的路

      我们的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路只有一条——回家的路。我们可能不知道往前走的路通往何方,但一定知道回家的路向着何方。家永远是令人向往的港湾,那里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渴望的温暖与爱。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永远在回家的路上。

      犹新地记忆小时候家的模样,两层平楼上盖着瓦片,周围还有许多老旧的土坯房,错落有致。惊蛰过后,屋子里很黑很冷,潮湿的空气总令人低沉。每逢下雨,滴滴答答地打在院角的盆盆罐罐,如同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微风袭来,凉意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气息。上小学时,大多是曲曲折折的荆棘小路。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穿过丛林,走到村口老树下,再各自朝着家的方向飞奔。那时候家的距离,不过是放学途中的一段快乐旅程。土瓦房,稻谷,水牛,陀螺等,都是儿时家的印记。后来上初高中时,家乡规划修路等建设,旧房拆迁,鱼市闹腾,新农村呈现焕然一新的面貌。到县城中学回家的公路很平坦,而我却极度渴望飞出这片故土,离开家去远方,想要挣脱父母的怀抱,追寻自己的梦想,去外面寻找属于自己的广袤天地。

      如今,大学的城市离家约五百公里,大概在离开家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们无法回去的青春岁月。终于有一天离开了家,渐渐远离唠叨和嘱咐,耳边似乎清净了许多。然而在外最孤独是什么时候?最是取得成功想要分享喜悦的时候。报喜不报忧,逐渐成了长大的潜意识。每每此时,我都会不由自主的一个人想念,家里的天气好吗?父母在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应该睡了吧。原来自己的心也开始在慢慢的成长,懂得理解与体谅。每年最大的愿望清单是全家人身体健康,万事胜意。相对于年少时迫切离家追梦的心,更愿意把有限的时间放在温柔的灯光下和家人一起晚餐。

      一个人身处异乡,但他的灵魂不会流浪,不会在外随意飘零,它注定属于那片土地。无论四季更迭,岁月苍凉,回家的路有多漫长,终将会回到那一块哺育我们成长的热土,回到那一声声温暖熟悉的呼唤里。

      去年中秋,我踏上回家的路。因为有重要安排,前一天晚上看过塔焰,吃过团圆饭,我决定提前返校。

      “爸,你今天要出去吗?”

      “嗯。”

    “几点回来,我下午两点的车回学校。”

    “六点。”

    “你回来就看不见我了。”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要过春节了吧。”

    “那你路上小心点,记得打电话。”

    中午,我正在准备收拾行李,爸爸回来了。

      我立马笑着说:“你不是不送我吗?”他没有解释,只是连忙做了我喜欢的饭菜,两人在默契不语中达成了共识。爸爸送我到车站后,我俩并排站着不说话,只是看着人来车往。我默默地看着身旁这个我一生尊敬至爱的人,爸爸好像变矮了。看着岁月无声溜走时在他面庞留下的痕迹,自责与愧疚让我越发感到自己成功的速度远不及他老去的速度。我明白所有的辛苦和付出,却忘了应该如何跟他相处。我心里装着满满的爱和祝福,可是说不出。大概我和爸爸很像,从来都不善于表达内心,说不出爱,但心里全都清楚,真正要说的话都倾注在了心底最深处,或许这就是血脉相传的定数。

      车来了,爸爸一把接过行李,大步踱去便拎向车内,就让我赶紧上车并叮嘱一定注意安全,好好努力,我点点头让他先回去。挥手再见后,我不敢再回头看。因为我深知爸爸一定还在原地看我渐渐远离的背影,看我的车慢慢远去,直到我看不见他,他看不见我。

      在变幻莫测的生命里,原来岁月才是最大的小偷。正如“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看着父母渐渐变老,开始忘记往事,像个孩子一样的大笑,这是生命的轮回。我想有一天也会陪着他们,经历收获和温暖,就像当初他们牵着我走出人生第一步。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无论回家的路有多远多冷,但家始终很暖。愿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都能如期归来;愿每一个追梦的人,都能够踏上回家的路;愿温暖的风,永远吹向春天,而你已经在路上。

      离家的路有千万条,而回家的路只有一条。诚然,离家是为了更好的回家。游子的赤子之心,孩子眼睛的方向,是离家最近的路。无论生活之路有多孤独与迷茫,都不要忘了有一盏灯在为你守候;无论我们的繁华蔓延何处,都不要忘记脚下那片泥土;无论走得再远都不忘来时的路,要记得常回家看看,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于2020年5月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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