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一种食物
落苏,你知道这么梦幻的名字是哪一个日常蔬菜吗?
是茄子,那你知道这是谁给起的名字吗?
是隋炀帝杨广,东汉末年,茄子由印度传入中国,它最早叫昆仑紫瓜,后来隋炀帝特别喜欢吃茄子,称其味美如酪酥,香润似脂膏,食色像玛瑙。从此茄子又多了一个“酪酥”的美称。后来为了简略也常常把酪酥称为落苏。
古往今来喜欢吃茄子的诗人大有人在,宋朝黄庭坚的《谢杨履道送银茄四首》———藜藿盘中生精神,珍蔬长蒂色胜银。朝来盐醯饱滋味,已觉瓜瓠漫轮囷;陆游的《素饭》———放翁年来不肉食,盘箸未免犹豪奢。松桂软炊玉粒饭,醯酱目临银色茄。当然,关于茄子最著名的桥段莫过于刘姥姥在《红楼梦》吃到的那道贾府小菜:茄鲞。茄子把皮、净肉,切碎、油炸,加鸡脯肉,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鸡汤煨,香油收,糟油拌,磁罐封。最后用炒鸡瓜凉拌。
这个茄鲞确实像极了贾府豪门的命运,这些金马玉堂、名缰利锁让大观园里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失去了本真的光彩,可悲的是很多人一生都不知道繁华落尽,返璞归真,茄子有它自己独有的鲜香。
我记忆里最香的那道菜是姥姥做的蒜香茄子。
姥姥是一个大家闺秀,小时候上过私塾,识文断字,后来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三十多岁的老姑娘最后嫁给了村里最穷的光棍——我的姥爷。记忆里,姥姥家虽然一直都不富裕,但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屋里屋外特别干净,清爽宜人;门前种着一棵大栀子花,那种芬芳穿过岁月一直都萦绕在我的身边。记忆里姥爷是个病秧子,常年卧病在床,姥姥一直都是一头利落的银发,记忆里姥姥总是忙忙碌碌,一刻不停,白天下地干农活,晚上点着油灯给乡亲们做衣服补贴家用。就这样一个小脚女人养大四个孩子,也成为我们村德高望重的人。
小时候,尤其夏天,我总喜欢跑到姥姥家玩。姥姥家门口有香香的栀子花,五颜六色的太阳花,如果哪天姥姥炒茄子,那诱人的蒜香,哪怕我离的十万八千里,闻着味也能跑来了。
我喜欢趴在锅边看姥姥做菜。姥姥把茄子切成筷子粗细的非常均匀的条,然后将蒜拍碎放到热油的锅中爆炒,等蒜镶上了一道金边,这时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香味,然后把切好的茄子倒入锅中,不添水,一直快速地翻炒,很快茄子就软软糯糯和裹着金色的蒜片,碰撞出浓郁的香气,我站在锅边,馋的直流口水。出锅前,姥姥会去院子掐一棵鲜绿的香菜,洗净之后,不用刀,用手直接撕几下扔进茄子里,那些香菜段就像长在菜里的小树,让人食欲大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一碟蒜香茄子是那个贫苦年代最美的佳肴。
姥姥百岁仙逝,一直到她去世的前一天她还每天沾水将她的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乱。她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女神。姥姥的蒜香茄子一直都是我们家餐桌上的常客,女儿特别喜欢吃,女儿说那是她想家的味道,女儿还说将来有一天她有孩子了,一定让她(他)尝尝这道蒜香茄子——姥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