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清明节,我们三姐妹一起去墓地祭奠老父亲,昨天刚下过雪的天气依旧寒冷,墓地前的垂柳随风摇摆,那一丛丛傲立的松树虽枝桠被雪压弯,却依然岿然直立,像一个个卫兵安静守护着这片陵园。
我们带了父亲最爱喝的啤酒,他爱吃的热腾腾的馒头,新鲜的瓜果梨桃,牛奶酸奶,又买了一大篮黄白相间的菊花,放在父亲的牌位前,凝望着父亲的遗像,老父亲生前那一幕幕景象又浮现眼前。
“爸爸,我也要上学。”“好,爸给你缝制一个小书包,你背上和姐姐们上学去吧。”只见父亲把旧衣服上剪下的几块红布和花布放在身边,用手穿针引线,同时用脚有节奏的踩踏缝纫机踏板,像个魔法师一般,一会功夫,一个漂亮的小书包就做好了 。
“爸爸,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好啊,从前,有个老和尚一个人在庙里住,他每天早早起床担水、劈柴、做饭,也不觉得累,有一天一个小和尚来到庙里,小和尚和老和尚一起抬水吃,过些天,又来了一个和尚,三个和尚你推他,他推他,谁也不去担水。”
“爸爸,我不要听三个和尚的故事,你已经讲了很多遍,再换一个吧。”“好啊,那我再给你讲个小红帽的故事,从前有个小红帽,她经常去外婆家,有个大灰狼想吃掉她,一天,小红帽拎着蛋糕和葡萄酒去外婆家。”
“然后呢?”“大灰狼骗小红帽让她去采花,它先来到外婆家,把外婆一口吞到肚子里,假装穿着外婆的衣服躺在床上。”“然后呢?”“听到小红帽的敲门声,它装成外婆的声音让她进来,待小红帽走到床前,一口把她吃进肚子里。”
“然后呢?”不论我问多少个然后,父亲从来都会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那时感觉父亲就像一个故事大王,他口中的故事讲也讲不完,我的童年就是在父亲讲的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中愉快地度过的。
“爸爸,我饿了。”“孩子你稍等,爸给你做油炸大饼。”只见父亲撸起袖子,和面、擀面、热油、烙饼,由于火候把握得好,每一张大饼都油光金黄,软硬适中,酥脆可口,看得人直流口水,尝一口,唇齿留香。
小时侯,觉得父亲无所不能,我那时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模仿他走路和说话的样子,他经常用他那结识又宽大的手臂把我高高举起扛在肩头。即使养育我们5个女儿,他都不觉得辛苦,宁可自己多干点,也不让我们做一点家务。
“来,爸爸再给你多装点生活费,去了学校不比在家里,什么都点花钱,花得不够就跟家里说,我再给你寄。”“爸,你就不怕我乱花钱吗?”“我家苗子长大了,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自己心里有数,爸相信你。”
“苗子,和爸爸一起去看庄稼吧。”“好啊。”周末,我们父女俩一前一后向我家田里走去,刚走出村口,眼前绿油油一片,小麦正在拔节,互相叫着劲齐刷刷地疯长,谷子也已经发芽,探出嫩绿的额头张望着,父亲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哼唱起沂蒙山小调来。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片片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谁不说俺家乡好……”,充满幸福和喜悦的歌声飞出很远,父亲很爱家乡的山山水水,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由衷的热爱。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的名字里加个苗字吗?”“庄稼是农民的希望,我就是爸爸的希望,您是希望我像田里的禾苗一样茁壮成长吧?”父亲微笑着冲我点点头。
父亲边帮母亲种田,边当医生,他待人和蔼可亲,每次一回家都看到他的小诊所里坐满了人。有前来看病的,也有没事找父亲来喝茶的。
村子里的小孩子也都喜欢在我家门口玩耍,因为父亲给每个孩子都看过病,一有时间就给他们讲故事或笑话,还把家里的糖果分给他们吃,他们不但不怕父亲,父亲看病时他们就挤在窗前趴着看,似乎都把父亲当成了自己学习的榜样。
父亲如今已经离开我们两年多了,但每次难过时一抬头仿佛看到他正温和地对我笑,好像在鼓励我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艰辛,有时在梦中他好像还像以前活着时一样矫健乐观,拉着他的手依然温暖,醒来后心里空落落的,泪水浸湿枕巾,终明白人死不能复还。
父亲啊,希望您在那个世界一切安好,相信依您的好性情在哪里都不会孤单,我们一定会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让您身上体现的宽厚、乐观、豁达和善良的家风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