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陟岵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
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
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
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
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
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
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我们先来大概解释一下:
诗名陟岵就是就登山的意思。
整体分三段,诗经有很多都是三段。
登山做什么呢?是旅游吗?是养生吗?都不是,他是登高望故乡,就像以前一首流行歌曲唱的,“攀登高峰望故乡”。
第一段登高望父亲,第二段望母亲,第三段望哥哥。然后想象父亲母亲哥哥分别对他说话。
我用稍微浅显的文言重新加工一下,让大家一看可以明白意思:
登那山兮,遥望父兮。
父曰:哎!我儿服役,昼夜不停。
望慎小心,盼回莫留。
登那山兮,遥望母兮。
母曰:哎!小儿服役,昼夜不睡。
望慎小心,盼回莫弃。
登那山兮,遥望哥兮。
哥曰:哎!我弟服役,昼夜一起。
望慎小心,盼你生还。
这首诗结构特别,用说话体来写诗,诗经里有的诗用对话的形式写诗,这种在现代诗里比较少见。还有自言自语的形式独语体,对别人说话的形式对话体。
主人公一个人爬到山上,空寂的山上大概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独自不在话下,满山风景无心欣赏,眺望远处故乡所在的方向,那里有父母兄弟。
看着看着,他想象着父亲对他说话:“”哎,我儿在外打工,没日没夜。在外小心,早点回来。”父亲说完,母亲又说:“哎,小儿漂泊,不得休息,顾好自己,也别忘家。”哥哥也说,弟弟在外,哥担心你。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然而这都是想象,思念家人却不直接说,通过家人对自己的叮咛嘱咐,想念希望他早回去,写出自己的思念。如果自己不思念,大概不会想到家,像浪子一样,即使有想到,可能也是嘱咐他吃好玩好吧。
这种写法,在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也有用到,就是“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重阳节,他在长安,想念老家,就是现在的山西。他虽然在当时的首都附近买了别墅,但是老家是在山西。这块山东指的是华山东边,山西就在华山以东。
王维想象着兄弟们重阳节聚在一起登高,人人都插着茱萸,唯独少了一个人,就是他自己。就像全家聚在一起拍全家福,照片里没有他。也是通过想象远方的情形,表达自身的思念。
后世还有别的诗也采用了这种想象的方式,这首诗曾被推为“千古羁旅行役诗之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打工人的歌吧,他显然不是聚光灯下的工人,而是古代流水线上的作业者吧。从哥哥对他的嘱咐不要死在外地,可以看出他所处的环境,还是比较危险吧,或者他自己担心不能活着回去。苦呀,亚当子孙,从荆棘中寻食物。
他可能是服兵役或者做苦力什么的,放到现在,他可能是矿井下的旷工、流水线上的工人、大街小巷的外卖员等等。
古道西风瘦马的天涯流浪人,想必不用像这个作者一样服役吧。他有马,对比现在就是有车。同是思乡,贫富一样吧。
人离本处飘流,好像雀鸟离窝游飞。如杜甫所说,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那会没有望远镜,也没有电话,没有视频通话,他登高也看不见。可是即使可以视频通话,但是还是一样想念家乡吧。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以前歌手陈星的一些打工歌似乎有这首诗的遗风。
哪里有异乡,哪里就有思乡吧。
最后再把这首歌词改编一下吧:
登那山呀,遥望我父
父言:唉,我儿行役,夙夜不息。望你小心,归来莫停。
登那岭呀,遥望我母
母言:唉,我幼行役,夙夜不眠。望儿小心,归来莫弃。
登那岗呀,遥望我兄
兄言:唉,我弟行役,夙夜一起。望你保重,归来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