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奴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
——京剧《春闺梦》
俩人在城东的巷子里东穿西绕走了好一会儿,雨渐渐停了,寒云每日里晨起练功,并不觉疲累,倒是这南山年纪尚小,不知是赶路太久还是心里着急,额头冒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终于慢下脚步,指着左边第五个门喘着气说到:“大哥哥,那个就是我家。”
说罢又快速地向前跑去,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住,回过头看着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大哥哥,我娘亲本就比别人难谋生,这些年还要偷偷养活我,我们只能租借到这小小的院子,还望您不要嫌弃才好。”寒云感慨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考虑到这些问题,有些心疼,他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南山肩膀上,温和地说:“有人生来锦衣玉食,有人生来捉襟见肘,世道便是如此,但命运并非永不能更改,钱财万贯并非道德评判的标准,粗布麻衣也应自立自强。”南山抬起头,小小的脸上有些震动,“快带我去看看你娘亲。”南山点点头,拉着寒云的手走进去,院子只有两间房舍,虽然小,但却非常干净,东边是厨房,北边是居室,院里还有一小片菜圃,南山推开北边的房门,屋里一片漆黑,今日本就是阴雨天气,想必是娘俩为了省钱,没点蜡烛,
“山儿,是你回来了吗?”
“娘亲,是我。”
“唉,山儿,别去了,我早就说过,他们那些人,咳咳……咳咳……”
“娘亲,我今天在路上遇见了这位大哥哥,大哥哥可以帮我们。”南山抬起头期待地望着寒云,寒云不忍心让这可怜的母子失望,认真地点点头。
“大哥哥?”床上的女人坐起来,她伸出一只干瘦的手向前探了探。
“娘亲,你要拿什么?”
“快,快把灯点上。”
南山手脚麻利地点上了蜡烛,又给寒云搬来一张椅子,沉稳地不像一个孩童,床上的女人感觉到光亮,方才开口问道:
“不知贵客是何人啊?”
寒云隔着帷幔,这会子才看清楚女人的样貌,他仔细看去,女人虽然在病中,但仍可以看出年纪尚轻,想来不过二十左右,虽有蜡烛照亮,却面黄肌瘦,看来果然如南山所云,身染风寒病了许久,只是这眼睛似乎……寒云心里一惊,只见这女子两个眼眶里分明嵌的不是眼珠,而是两颗义眼。
“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哦,妇人名唤南陌,南山的南,陌生的陌。”
“哦,南夫人,叨扰了,在下名叫寒云,今日于城西遇见南山小兄弟,听他说母亲重病……”
“你说什么,你叫寒云?哪个寒,哪个云?”
寒云见这夫人问及自己姓名时神情凝重,面色发白,心中暗道莫不是正好与她的故人撞了名字,“寒食的寒,云霞的云。正在在下的姓名。”
“寒食的寒,云霞的云……”南陌重复着说了一遍,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空洞的眼眶看不出她的表情,
“娘亲,您怎么了?”
“寒云……寒……”
话未说完,便重重跌在了床上,“娘亲!娘亲你怎么!?我娘亲晕倒了,大哥哥,大哥哥,您救救我娘亲吧,求求您了!”见情况紧急,寒云说了声得罪便迅速将人背起来走出了院门。
好在寒云今日出门时,师父给足了银钱,看了郎中,抓了几副药,总算放下心来。
“大夫,我娘亲怎么还没有醒?”
“这位夫人像是心悸受惊所致的突然昏迷,不过老夫已经给她灌了药,睡上半天就会醒来,只是,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心病?”寒云望了望满脸泪珠的南山,不忍仔细追问,一时之间面露难色。
“哦,一时之间倒也无妨,回家休息三五日便好,只是近日不可再大喜大悲啊。”
寒云站起身行了一礼说到:“如此甚好,多谢大夫,今日多有叨扰,既然并无大碍,此刻天色已晚,我们便先回去了。”说罢,背起女子,将南山一同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