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想起高中生活,小市场麻辣烫的滋味就涌上心头。
小市场名副其实,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型菜市场。
原本主要服务于周边居民,但因为毗邻好几所学校,就渐渐多了不少小吃摊。
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东边第一家麻辣烫。
据老板娘说,她家的汤底用的是大骨汤。
其实年轻人哪会在意这个,另一家主打鸡汤汤底的,生意就要差很多,原因正在于此——比起营养成分,年轻人主要吃的是风味。
尤其是她家的秘制辣椒油,对于嗜辣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味蕾上的绝妙享受。
在课业繁重的高中生活里,一碗麻辣烫吃得人涕泪俱下,止不住地嘶哈嘶哈,也是非常解压的一种方式。
我经常选择的几样菜品是豆腐泡、豆皮、土豆、鹌鹑蛋、鲜菇、茼蒿和一袋华丰方便面。
如果非得在这里面选出挚爱,那肯定是豆腐泡了。
在东北冰天雪地的冬天,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像企鹅一样小幅度又尽可能快地移动四肢。
如此打包一份麻辣烫回教室,那第一口浸满汤汁的豆腐泡,就是最美味的食物。
2
不过再爱吃的东西,偶尔也需要换换口味调剂一下。
所以有时候,我会越过麻辣烫摊,往西走到小市场丁字路口。
在这个商业要塞,有一家卖炒饭炒面的小吃摊,也是我跟何同学常常光顾的地方。
相比之下,何同学比我更雨露均沾一些,几种主食都曾尝试过。
而我唯爱炒牛筋面,并不厌其烦地,如唐僧念咒一般,给她洗脑炒牛筋面最好吃。
这一家的配菜虽然没有麻辣烫丰富,但每一样都有滋有味。
我最爱的老三样,鱼丸吃的是一个鲜味,包菜丝吃的是一个脆感,热油炒散的鸡蛋则吃的是那种微微糊掉的铁锅香。
再配上老板的独家酱料,岂一个香字了得。
口腹之欲一旦太上头,人就容易短暂失智。于是我在点餐的时候,曾像麦兜一样无效下单。
“叔,来一份炒牛筋面,加鱼丸、鸡蛋和包菜。”
“鱼丸没有了。”
“菜不用放太多嗷。”
“鱼丸没有了,换一个吧。”
“多放点辣椒!”
……
叔直接用锅铲掂起一个鸡柳,“换成这个行不?”
3
有时候状态疲沓,或者老师压堂,或者雨雪天气,总之去小市场买饭实在来不及,这种情况下,就会去学校食堂对付一口。
食堂的菜没啥好吃的,只有一个菠萝咕咾肉还算遭人惦记,但阿姨手一抖,盛在餐盘里的肉就不多了。
所以我在食堂吃的最多的,是康师傅的桶装香辣牛肉面。
一般这个时候,不同班的苏苏也会坐在我对面,泡一桶红烧牛肉味的。
那时候我们流行的吃法,不是配火腿肠,而是配炸串,其中炸茄盒以性价比最优,颇得同学们的芳心。
经常有嘴馋的同学,平时趁着下课十分钟的空档,也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食堂,买一串炸茄盒速战速决。
我深深地怀疑,被大家普遍抱怨难吃的食堂,是炸茄盒凭一己之力改写了它原本早该干黄了的命运。
除此之外,每周有一节体活课,是自由活动时间。
有一阵班主任对我们又轰又撵,不让我们老在教室里坐着,偶尔我就会跟何同学去食堂的自动贩卖机,买一杯咖啡喝。
如今已然了解了各种咖啡品类的我,当然知道那就是最普通的速溶咖啡。
但回想起来,当时捧着一小杯热咖啡,心里还是有点美美的。
4
隐约记得,我吃过一次小饭桌。
小饭桌,可以理解为私房料理。
一个有几分厨艺的师傅,租了学校旁边居民楼的一间房子,摆上几张餐桌,长期承包学生的午餐和晚餐,短则按周长则按学期进行缴费。
那一次,我已经记不清是跟哪个朋友去试吃了一下,自然是觉得一般,就没再去了。
不过很多同学图省事,菜品也比食堂丰富一些,就会吃小饭桌。
学校大门东边的那整栋楼,几乎都是做小饭桌的,喂饱了无数张食欲旺盛的嘴。
其中就有一张嘴,是我初中同桌G同学的。
他一上高中,就猛蹿个子。
先是到178cm,又是到182cm,总之隔一段时间,我就发现我得头再往上仰一点,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他也一发不可收拾地横向发展了。
那时候,每天晚上放学,只有从教学楼到大门口的一段路能够同行,但我们几个初中同学还是会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于是有一段时间,我们其他人将炮火一致对准G同学,劝他减肥。
后来听说他妈妈去小饭桌交餐费,阿姨说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咋地了,吃得老少了。
他妈妈一拍大腿,哎嘛,还不是因为他那几个同学,那几个小丫头非让他减肥!
我们听了G同学惟妙惟肖的转述,哈哈大笑,那时候的笑点好低,快乐也好简单。
5
说来奇怪,高考以后,我最爱的小市场麻辣烫和炒牛筋面,都相继转让店铺了。
似乎它们只为陪伴我们这一届而存在,我们毕业了,它们也就跟着一起毕业了。
我们学校后来又搬去了新校区,老校区被教育局划给了别的高中使用。
有一次我故地重游,顿感物是人非,就再也没去过了。
那些年迷恋的小吃,犹如一闪而过的吉光片羽,连带那段岁月,成为了永恒的思念。
我只能以持续的书写,让往事和情谊化作涓涓细流,涤荡如今我们早已浸透世事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