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史三国:何进之死背后真相


何进出身卑贱,《后汉书·何进传》中即有「武生蛇祥,进自屠羊」之记述。

又《后汉书·皇后纪》载,“灵思何皇后讳某,南阳宛人。家本屠者,以选入掖庭。”即何氏祖辈皆是屠户,可谓不折不扣之贱籍。

但正是这样的身份属性,而被灵帝相中,至此何氏的人生一步登天。


而何进亦是平步青云,拜郎中,迁虎贲中郎将,出为颍川太守。光和三年(180),贵人立为皇后,征何进入京,拜侍中、将作大匠、河南尹。

至中平元年(184),黄巾贼起,拜何进为大将军



参《后汉书·皇后纪》载,「初平元年(190),山东义兵大起,讨董卓之乱。董卓鸠杀弘农王,其遂被迫饮药而死,时年十八。」

以此推断,刘辨应出生于熹平元年(172)之前。


而《资治通鉴》却载,「中平六年(189)……戊午,皇子辩即皇帝位,年十四。」换言之,刘辩最迟出生于熹平五年(176)。以此推测,何后最迟也是熹平四年(175)选入掖庭。

换言之,不过短短十载光阴,何进已是一人之下。



灵帝此举,欲借此斩断外戚与士族间的相互勾连,然则何进拜为大将军后,却并未感恩来自灵帝之恩典。

清严可均在《全后汉文·太尉杨赐碑》中载:“于是门生大将军何进等,瞻仰洙泗公丧之礼。”又《后汉书·陈寔传》载:“中平四年(187),陈寔卒于家,何进遣使吊祭。”

又《后汉书·范冉传》中载:“大将军何进移书陈留太守,累行论谥,佥曰宜为贞节先生。”


杨氏四世三公,且威望更胜。西晋华峤的《东观汉记》曾言:“东京杨氏、袁氏,累世宰相,为汉名族。然袁氏车马衣服极为奢僭;能守家风,为世所贵,不及杨氏也。”

陈寔海内名士,太尉杨赐、司徒陈耽皆自叹不如;而范冉据载亦是「操行俱绝」



综上所述,何进一心攀附士族,是使尽浑身解数。不但拜在太尉杨赐门下,但凡海内名士去世,皆有何进的身影,甚至赐予谥号。

以此换取个人之声望,以及世家门阀的支持,可谓不遗余力地去融入世家门阀之中。


何进的欲望已然无限膨胀,渴求朝堂上的一手遮天、生杀予夺,又如何抵御住那近在咫尺地诱惑。但同时在这份不遗余力之中,恐亦夹杂着难以束缚地斑驳无奈……

因为世家门阀是这个时代的背景、是整个社会的主体,代表着思想的洪流、朝廷的脊柱

既非灵帝可以抵御,又何况何进一个从底层晋升地外戚。何进没有与灵帝联合的风骨与勇气,或许只有不遗余力地向着世家门阀靠近,方才有一席生存之地。



但同时世家门阀选择接受何进,亦有不得已之理由:

自东汉以来,宦官与士族之间的争斗从未间断,前文之中已有详述。而桓灵之间,接连两次的党锢之争,皆以士族的失败而告罄。

故士族集团时刻伺机「拨乱反正」,需何进为其冲锋陷阵,与宦官集团对抗……


中平六年(189),灵帝驾崩不过一月,何进便联合三公共奏,将董太皇太后送回了冀州河间国老家,逼的骠骑将军董重自杀。

待朝廷大权「落入」何氏之手,以袁绍为代表之士族集团便不断地劝谏何进诛杀宦官。

《三国志·袁绍传》载,‘太后不从。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站在何后的立场,将现有宦官势力赶尽杀绝,内宫之中则会轻易被外部势力渗透,而将自身处于危险之境。



而对于何进而言,其目的只是掌控朝堂而已,是否将宦官势力斩草除根,并非最终目的。

故何进西召前将军董卓屯关中上林苑,又使府掾太山王匡东发其郡强弩,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

旨在震慑宦官,亦在震慑太后,以便生杀予夺皆在其手。


然则太后依旧不予妥协,何进此时亦是有些骑虎难下。

于是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士族处理,《后汉书·何进传》载,‘进于是以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

而将自己置身事外。可见,何进并不欲与宦官玉石俱焚。



士族集团此时亦是正中下怀,又《何进传》载,“绍使雒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欲进兵平乐观。”

平乐观即洛阳城外,故而真正让董卓进驻雒阳的,是袁绍,而非何进。


何后得知兵临城下,故而不得不暂时妥协。又《袁绍传》载,‘常侍、黄门闻之,皆诣进谢,唯所错置。时绍劝进便可於此决之,至于再三,而进不许。’

此时常侍、黄门等宦官皆至何进的府中请罪,说只要留住性命,其余任由大将军处置。


而袁绍却数次劝说何进,趁机在府中处决所有宦官,何进始终未同意。此亦可看出何进并不想,亦不需赶尽杀绝。

故对中官言道:「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


客观而言,不仅是何进,士族集团亦是迎来了久违的胜利,宦官集团势力土崩瓦解,亦无须不留余地。然则士族集团却并未就此罢休,又《何进传》载,‘绍又为书告诸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案中官亲属。’

即袁绍居然假传何进意旨,逮捕宦官亲属。

士族的用心不言而喻,蓄意加深何进与宦官的矛盾,将二者逼入你死我活之地。因为在世家门阀眼中,何进不过一卑贱屠户,当宦官集团土崩瓦解之时,何进亦失去了其利用价值……



《何进传》载,‘八月,进入长乐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以下,选三署郎入守宦官庐……又张让等使人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常侍段圭、毕岚等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中。及进出,因诈以太后诏召进……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剑斩进于嘉德殿前。’

然参上文中何进被杀的整个过程,却是存在几点不合理之处:


其一、从「尽诛诸常侍以下,选三署郎入守宦官庐」而言,这是在试图摧毁宦官制度。何进是否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后人无法评说。

然则此举却是与「诸君何不早各就国」之言相互矛盾。

从何进之言判断,其旨在瓦解宦官势力。毕竟宦官的威胁来自皇权的依附,如此只需将二者斩断,逼迫这些人回归故里即可。至于是否要赶尽杀绝,自可事后缓缓图之

故何进如此急切欲将宦官制度连根拔起,并不符合何进的一贯宗旨,亦不合常理。


其二,此时禁宫已是「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唯留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的状态。

换言之,禁宫已在何进布控之下,然则《何进传》又云,「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乃诏诸常侍皆复入直。」即在何进掌控禁宫的前提下,诸常侍再次被太后召入宫中供职。

但这又不是唇齿之戏,又岂是太后「一言而决」就可以的。


其三、从叙述中,可以看出张让等人完全是临时起意。

「太后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后,何进必然要接受禁宫,并进行全面布控,即使不能将宦官势力连根拔起,至少可以探知宫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那么张让等人,又是如何在临时起意之下,将何进诛杀于嘉德殿前……



士族集团利用何进对宦官赶尽杀绝,却又不愿何进这样的屠夫压在自己头上。

换言之,士族阶层方才是真正地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 只不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本以为的稳操胜券,却不想引来之人,并非是提线木偶,而是杀人饮血的「一代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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