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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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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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有国江山易新主，千里灵池入异族。烽火燃遍无遗处，血色流尽满江湖。先王一朝为囚虏，新主征伐伤欲卒。遍寻天下圣医手，终闻此间太医术。妙手回春起死生，灵丹入喉驱邪出。遂下征诏唤太医，金銮玉殿呼其入。
太医半百纪，月朔喜得子。未料一日国都破，犹恐战火殃池鱼。方听新主唤朽身，趋步汗雨入门枕，惶恐瑟瑟俯身首，上王一语惊煞人。自言寡人有顽疾，欲请老叟施金针，若有病除气顺时，当封阁下公侯尊。遍知世间唯君尔，可救寡人于鬼门。太医惊暗叹，自料进退难，却听阶上君王语：汝若欺朕九族无一完!归来不能寐，长夜太息寝难安；疏星笼云雾，寥寥空天月半弯。
俄而妻子推门入，问夫何事劳心苦？太医欲语复叹息，终将王命与妻诉。言罢竟引双泪流，却道不愿事新主。年年岁岁食旧禄，何肯忠义换仕途？唯有生子未成月，不忍视之遭戮屠！既而两颊泪泉涌，青襟染尽透素服。妻子闻夫语，扣齿泪珍珠。冉冉目眶动，啜啜涕泗出。妾身虽为妇，也知夫君苦。若得今日为太医，宁死不受新君辱!吾儿天有灵，当知舍生死亦足！漫漫长夜尽，血染朝霞出。
晨阳映金殿，太医伏阶前。拜言愿为君王诊，却有一事堪为难。爱卿有何愿？但请午时屈驾入市摊。大王体乏面色青，应以极阳合身贯。晌午烈日下，闹市冲金冠，一身中气可尽还。王闻此语抚掌笑，顾谓左右依卿言。
骄阳熔金乌，烈火焚鸾镜。市井列石台，新王座上倾。重重百姓围水泻，锦罗列布禁卫兵。观者语窃窃，围者眦眶斜，指点台中白衫者，前朝太医失名节。忽而清风荡，素衣微拂起两袖；探手入怀际，银刃乍现杀意稠。合身揕臂刺王首，千钧一剑势难收!
俄顷石台上左右，绑缚太医护君周。君王瞪目语不休，但见寒刃金銮透。金銮透处毫厘距，命悬一发得天救。大王怒目视太医，逆贼何敢刺阶前？太医大笑复大笑，昂首厉言还厉言：汝为祸始战乱首，囚虏吾君占河山；我本生为前朝臣，何敢忠义换残年？吾今素衣与白冠，甘为一死旧恩还。九族上下不劳汝，尽已先吾下黄泉。此际老朽无挂牵，恨未弑汝离人寰！然汝命不久，命不久，直待老朽亲来缚汝落荒阡！言罢挺身触利刃，血染白衣红袖翩。
众人闻言皆静默，大王瞋目怒难遏。复有百姓义愤起，重重围困涌如波。左右惶惶呼禁卫，侍臣连连唤鸾车；未见百姓有惧者，却看君王失颜色。忽而闭目俯身首，张口血流銮驾卧。禁卫相拥出，仓皇不能辍；百姓救尸首，厚葬东城忠义阁。
当夜新君暴病死，市井街巷语私私：可惜太医全族命，换了蛮王罪应得！一世忠义人间行，无愧当年为君卿。若今一朝家国覆，谁将正气换功名？
-易名 2011.2.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