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报站声混着咖啡机嗡鸣,林晓缩在工位隔间里刷手机。家族群里突然跳出一条语音,奶奶沙哑的声音刺破办公室白噪音:"寒衣节要祭祖,你爸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高铁穿过最后一个隧道时,山峦如同浸透墨汁的宣纸层层晕开。林晓拖着行李箱走在田埂上,智能手表忽然发出刺耳警报,心率监测图在暮色中疯狂跳动。远处老宅飞檐上,褪色的招魂幡正卷着香灰盘旋上升。]
林晓的手机屏幕在暮色中亮起最后一丝蓝光......林晓的手机屏幕在暮色中亮起最后一丝蓝光,导航地图上的道路标识突然扭曲成乱码。她踢开脚边硌人的石子,潮湿的青苔顺着鞋底爬上脚踝,远处传来乌鸦撕裂般的啼叫。
老宅院墙在暮色中影影绰绰,墙头蒿草在风里划出诡异的弧线。奶奶拄着枣木拐杖站在门槛前,皱纹里凝着化不开的阴影:"说了酉时前要到家,你非拖到戌时三刻。"
"路上堵车嘛。"林晓把行李箱推进堂屋,檀木供桌上两支白蜡烛突然齐齐爆出灯花。她伸手去摸手机充电器,却触到供桌下一叠粗糙的纸钱,黄表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寒衣节专用"。
夜色漫过窗棂时,村口传来唢呐声。林晓掀开窗帘,月光下十几个纸人抬着红轿飘过田埂,惨白的腮红在黑暗中洇成血渍。手机突然震动,闺蜜发来烧烤店定位:"回来撸串?"
红轿转过祠堂拐角时,林晓已经溜出了后门。夜雾粘在睫毛上,她摸出手机照明,冷光扫过石板缝里蜷缩的蜈蚣。拐过第三棵老槐树时,一团红纸包突兀地躺在路中央,暗金色"囍"字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莫捡夜路财......"奶奶的叮嘱在耳边一闪而过。林晓用鞋尖拨开纸包,崭新的百元钞露出猩红边角。当她弯腰的瞬间,脖颈后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祠堂方向望过来。
纸包上的红绳啪地断裂,祠堂屋檐下的铜铃突然疯响。林晓攥着纸包转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身后三米处的青砖墙上——墙面上却重叠着另一个佝偻的黑影。
她开始小跑,布鞋底拍打青石板的声响在巷道里回荡成双重奏。转过祠堂照壁时,手机灯光扫过墙角的纸扎人,那些描画的眼睛突然泛起青光。供桌上的苹果不知被谁啃了一口,齿痕间渗着暗红汁液。
"姑娘......"沙哑的呼唤从背后传来,林晓的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手指。她猛回头,月光下空无一人,只有纸钱在夜风里打着旋儿。手机在这时彻底黑屏,余光瞥见祠堂门缝里渗出缕缕红绸。
当第二声呼唤响起时,林晓终于尖叫着狂奔。月光把巷道割裂成黑白碎片,身后传来纸人抬轿的簌簌声,混着铁器拖地的刺耳声响。她冲进老宅院门的瞬间,奶奶扬起的糯米在空中炸开金光,门外骤然响起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
"叫你戌时莫出门!"奶奶颤抖的手将朱砂按在她眉心,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变成幽绿色。林晓摊开汗湿的掌心,那个红纸包不知何时变成了褪色的黄表纸,里面裹着半片带血的指甲,纸上赫然写着她生辰八字。
祠堂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铜铃声,混着纸人军队整齐的踏步声。奶奶将桃木剑横在门槛,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投下无数游动的黑影,那些影子都没有脚。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粘稠,祠堂方向的铜铃声渐渐被鸡鸣吞没。奶奶蹲在灶膛前烧纸,跳跃的火光映出她手腕上陈年的烫伤疤痕,那些焦黑痕迹组成了与黄表纸上相同的生辰八字。
"当年你爷爷走夜路捡了买命钱。"奶奶将桃木剑浸入糯米水,剑身浮起细密血珠,"祠堂底下埋着三百纸兵,就等个替死鬼破土。"
林晓蜷缩在祖屋雕花拔步床上,智能手表显示心率始终维持在120。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游移,那些没有脚的影子正在墙根处缓慢聚集。她摸出枕头下奶奶给的铜钱剑,突然听见阁楼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声——那上面供奉着林家五代先祖的牌位,而自己昨晚捡到的红纸包,此刻正端正摆在供桌最中央。
村口老槐树的枯枝突然叩响窗棂,林晓攥紧铜钱剑转头,看见玻璃上倒映着两个重叠的人影。身后拔步床的帷幔无风自动,一缕冰凉的发丝垂落在她颤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