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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锦瑟遇见华年，是在“魅色”KTV和几个朋友喝酒，庆祝锦瑟的书店正式开业。

朋友中有几个抽烟的，烟味混合着浓郁的酒味，呛人得厉害。锦瑟也喝了不少酒，她走出包厢，坐在吧台的凳子上，看着长长的走廊发呆。偶尔会有一两声撕心裂肺的歌声从某个包厢传出来，调已经跑得找不到了，说鬼哭狼嚎也不为过，可唱的人很投入。锦瑟想：“那一个个紧闭的门里藏了多少人间的喜怒哀乐啊！”

锦瑟在门口坐了好久，直到朋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她才甩了甩犯晕的头，向包厢走去。刚要推开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锦瑟一个趔趄，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啊，对，对不起！”

锦瑟紧张极了，她手忙脚乱地推开对方，想要站起来，脚下一软，竟又扑了过去。

“华年，有小姑娘投怀送抱啊！“她听到了包厢里面起哄的声音。“天啊，挖个坑把我埋了吧！”锦瑟更尴尬了。

这时，对面伸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没关系，别紧张！”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让她镇定了不少。她慌忙站好，抬起头想说声谢谢，谁料竟然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温柔的眼睛格外璀璨。

“小姑娘，你找谁啊？”

许是好奇，他身后走来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笑嘻嘻地问。

“对，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是吗？要不一起来喝一杯？”那人又问。

“庄生，还是个孩子，别吓着人家！”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了对方不悦的声音。

“快去吧。”他转过头，低声对他说。

“哦，好！”锦瑟像得了特赦令，转身就跑。

来到包厢，闺蜜杜鹃诧异地问：“锦瑟，你喝多了吗？脸那么红？”

“哦，应该是吧！”锦瑟低声回答，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朋友们闹到了很晚，锦瑟离开时，偷偷看了那间包厢一眼，里面很安静。“大概他已经走了！”锦瑟想。

那天夜里，锦瑟竟然梦见了那张脸，带着和煦的笑容，温柔地和她说话。醒来后，锦瑟害羞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天刚亮，锦瑟就来到书店。书店规模不大，在小学的旁边，名字也很简单随意，叫“读书吧”。

锦瑟学习不太好，高中毕业后勉勉强强上了一个二本大学，学会计专业。毕业后，在外面漂泊了几年，工作总是不尽人意，高不成低不就的。上次在一家公司干了半年，工作劳累不说还天天加班，工资也仅够锦瑟维持正常开销。在一次饭局上差点被秃头上司潜规则后，锦瑟总是心有余悸，常常在梦里惊醒。突然，就厌倦了大城市朝不保夕的生活，辞职回到了老家，一个十八线的小城市。

在老家躺平了几个月，母亲终于看不过眼了，天天催她出来找工作。锦瑟平时爱读书，也喜欢写点文字，反正小城的就业岗位太少，索性自己开了一家书店，可租书，也可买书，锦瑟在店里放了一个个的小垫子，供那些爱读书的孩子坐。试营业一个月，反响挺好。但因为读书的孩子多，买书的少，生意平平，锦瑟也请不起别人，平时就一个人张罗，忙了母亲也会过来帮帮忙。

因为是周内的早晨，店里几乎没有人，锦瑟整理好昨晚孩子们弄散的书，随手拿起一本童书读了起来。现在童书种类繁多，良莠不齐，锦瑟想，只有自己读过了，才能知道好不好，才能给孩子们推荐，毕竟，总要以此糊口的。

读着读着，锦瑟就走神了，总觉得昨天那张脸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难道仅仅是自己见色起意？想到这里，锦瑟自己都笑了。

读读书，写写文字，不觉间，太阳已经挂在了西山头。锦瑟收好了手里的书，来到店门口，安静的看着太阳一寸一寸地沉下去。

伴随着嘹亮的儿歌，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走进了书店，小店也开始迎来一天最热闹的时候。锦瑟穿梭在一排排的书架中，给孩子们找来他们需要的书。“我多像勤劳的小蜜蜂啊！”锦瑟想。

街头的路灯一个个亮起来了，孩子们也呼朋引伴地离开了。锦瑟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她也不急着整理，就坐在地上的小垫子上休息。

关门回家已经十点了，因为总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大人急匆匆地赶来，给孩子买一两本急需的书。也有一两个爱读书的孩子，走进店来，找个垫子，安静地看会书。

锦瑟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身边有三三两两上完自习的高中学生，一路叫喊着骑车掠过。她忽地记起来，原来，她真的见过他。

那年她上高二，父亲刚刚因病去世，她和母亲沉浸在极致的痛苦里，无法自拔，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有天下晚自习，她也是穿过这条巷子回家，可那时，小城远没有现在发达，这条巷子里黑沉沉的，一眼看不到头。走着走着，不知怎的，竟被几个学校的小混混堵住了。

“好学生，咋走这条路了？”

“好学生，陪哥几个抽支烟，怎么样？”

“好学生，要不要哥哥帮你背书包啊？”

她被围在中间，吓傻了。以前，都是父亲接她的，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事。

他们看她傻傻地站在那里，似乎更兴奋了，一个个地围了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锦瑟万分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锦瑟还没看清来人，那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紧紧地牵住她的手。

“她是我妹妹，你们再欺负她，别怪我不客气了！”

“真是晦气！”那几个学生看见有人来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锦瑟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张年轻刚毅的脸，他放开他的手，温柔地说：“没事了，别怕，快回去吧！”

他陪着她走出巷子，站在灯光下，说：“以后，一个人别走这条巷子，绕大路走！”

锦瑟来不及回答，他已经快步离开了。从那以后，锦瑟再也没走过那条巷子，却一次又一次的想起那个带她走出黑暗的人，和那双手的温度！

后来，锦瑟再没遇见过他，虽然他在她的心里藏了很多年。

“原来是他啊！”锦瑟想。

小城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又缓慢，锦瑟整天在夕阳里迎来一堆叽叽喳喳的孩子，又在夜色里送他们离开。没人的时候，她就读读书，写写文字，倒也过得挺自在。有时候，锦瑟会看着小城湛蓝的天空发呆，书店的生意在一点点变好，还能追求自己的诗与远方，或许，这就是我的生活啊！

一个冬日的黄昏，天空飘满了大雪，孩子们在雪里笑着跑开了。锦瑟在暖洋洋的店里昏昏欲睡。

“今天，看来不会有人来了。”她正想着，门口的风铃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请问有郑渊洁的书吗？”伴着风雪，走进了一对父女。

“有！你要哪本？”锦瑟抬头，又看见了那张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是你？”

“是你！”

忽地，两人都笑了。显然，他也认出了自己。锦瑟心里像敲了面小鼓，咚咚地响个不停。

锦瑟带他来到书架前，他推了推手里的女孩，小女孩兴奋地站在书架前，一本一本地找了起来。

“她是？”

“我女儿，三年级了。说老师要买本郑渊洁的啥书，家里没有。”

“这是你的店？”

“嗯，是我的，刚开不久！”

“哦，那挺好的，挺厉害啊！”

小女孩选了很久的书，他也不着急，耐心的现在那里，等小女孩回过头的时候给她招招手。锦瑟偷偷地看着他，他似乎憔悴了些，眉宇间也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只是眼神依然那么温柔。这更增添了一种让人心动的魅力！锦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赶紧摇摇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小姑娘选了好几本书，结账时锦瑟坚持送给小姑娘，向他上次解围表示感谢。可他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锦瑟妥协，送了一本漫画书才作罢！

临出门的时候，锦瑟说：“加个微信吧，以后有好的童书了我推荐给你！”

他愣了一下，又退回来扫了她的二维码。

锦瑟看了看他的好友请求，“华年”。“华年，华年”锦瑟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

回家后，锦瑟一遍遍看着华年的微信，微信头像很简单，是棵开满梨花的树，像是在地里随手拍的。

小城的节奏缓慢而悠闲，锦瑟像坐在一架吱吱呀呀的老式手推车上，慢悠悠的晃过了整个冬季。新年的钟声响起时，锦瑟在院子里放烟花。她和那些半大的孩子一起闹着，跳着，玩得不亦乐乎。回家已是深夜，妈妈坐在客厅里看春晚，锦瑟脱了棉衣，坐在妈妈身边。

“妈，咋还没睡？”

“锦瑟，你都二十好几了，过完年找个对象吧！”

“好！”锦瑟抬头看了看母亲，她的鬓角已有了白发。小城生活稳定，亲戚家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孩子基本都结婚了。结婚早点的孩子都有了！“既然决定留在小城，就得随大流啊！”锦瑟想。那几年在外漂泊，锦瑟受够了一个人的孤独。“或许，找个人一起生活也不错。”锦瑟安慰自己。不知怎的，她眼前浮现出了那张熟悉的脸。“他都有孩子了，我在乱想什么！”恍然惊觉，锦瑟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元宵节，小城里的“社火”热闹异常，锦瑟也早早关了店，跟着锣鼓喧天的社火队乱跑。新建的文化广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锦瑟怎么也挤不进去，又不甘心什么都看不见。左瞅右瞅，看见了一棵不太高的树，她撸起袖子，刚想爬上去，就听见一声带笑的声音：“小姑娘，爬树可不安全啊！”锦瑟回头，是那天KTV遇到的胖子，身边还站着一身制服的华年！

“那，那啥，你们好啊！我没想爬树，我就……”锦瑟羞红了脸，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点啥。

“没事，别爬树，不安全！”华年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们是？”

“我们在执勤，就防着你这样的小孩子！”那胖子调侃她。

锦瑟更丢脸了！“我们走了，你慢慢玩！”或许是看出了锦瑟的窘迫，华年拽了拽胖子警察，一起走了！

锦瑟看着人群中越走越远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大概是小城太小，所以不相关的两个人总会相遇，也或许是有缘的人，老天总不舍得错过。

后来，锦瑟见华年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在接孩子的人群里，有时是在他执勤的岗位上。也和那天的胖子警官熟悉了起来，胖子警官叫庄生，他也已经结婚了，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偶尔，他也会带孩子来锦瑟的店里买书，庄生很健谈，锦瑟也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一来二去的，锦瑟和他变得无话不谈起来。

一个周末，庄生又带孩子来买书，那小胖墩一头扎进书堆里就不动了。庄生无聊地在店里东张西望，锦瑟看着就好笑，也不知道一个只爱下手机象棋的人，咋培养出这么一个爱读书的孩子的，每次来店里都能待几个小时。

“喝点水吧！”

“哦，好！这娃，不走么！”庄生又一次无奈地叹气！

“没事，孩子爱读书，挺好的。”

“华年呢？最近怎么没见？”顿了顿，锦瑟问。

“哦，你说他啊，孩子阑尾炎，他在医院陪孩子呢！”

“那，孩子妈妈呢？女孩不是更黏妈妈吗？”锦瑟好奇。

“他离婚了呀，你不知道？”

“离婚？”

“来来来，哥给你说说。”庄生突然来了兴致，“当年，华年和他媳妇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华年做了警察，媳妇去了医院，因为业务能力强，被送去大医院进修后不想回来了，就留在外地了。后来，就和华年离了婚，孩子也留给华年了！这几年，华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挺不容易的！”

庄生走了好久了，锦瑟也没了开店的心思，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全是庄生刚才说的话，怪不得他的眉宇间总有一股淡淡的愁意。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大概是不会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忧伤的，锦瑟不仅心疼起来。

“孩子好了吗？”锦瑟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了！回家再修养几天就可以上学了！”隔了好久，锦瑟才收到回信。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了。他又在忙什么呢？望着那满天的星星，锦瑟不禁想，她知道，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悄悄地萌芽了！

2.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

从那以后，锦瑟开始三番五次地给华年发信息，有时候问问孩子的身体，有时候推荐几本童书，也有时候会和华年说说自己的事。华年回复的不是很及时，有时候，就回一个“哦”或“知道了！”也有时候半天都等不到回复。锦瑟也不生气，还是坚持一天天的“信息轰炸”。“总得让他先适应我的存在。”这就是锦瑟坚持的理由。

改变发生在一个夏天的午后，阳光炽热，门前杨树的叶子都被晒得卷了起来。店里一个人都没有，锦瑟也乐得清闲，她刚给自己冲好一杯蜂蜜水，店门突然被猛地推开，锦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华年。他大踏步走进来，神色冷峻，额上全是汗珠！

“怎么了？”锦瑟赶紧迎上去。

“我有紧急工作要去趟乡下，孩子快放学了，你能不能帮我看会儿孩子？”华年的声音很急促，锦瑟转过头，看见了门前停的警车。

“好的，我去接，你放心！”

听到锦瑟的回答，华年转身就走。

“等等。”锦瑟喊了一声，把刚冲好的蜂蜜水盖上盖子，递给了他。

华年愣了愣，接过手里的杯子，没说话，推开门走了。

“哎哟，那是我的杯子啊！”警车呼啸着开走了，锦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当时在想啥啊，怎么就…”锦瑟后悔得捶胸顿足。

放学了，锦瑟也接回了淼淼，这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听锦瑟说了情况，也不闹，就乖乖跟着来了。锦瑟带她吃了汉堡薯条，一起回到店里。淼淼坐在桌前写作业，锦瑟又开始忙碌起来。

等打发走最后一个客人，一看时间，十点了，锦瑟才想起了淼淼，回头一看，小姑娘爬在桌子上安静地看书。锦瑟看了看手机，没有华年的一条信息。“孩子我带回去了啊！”锦瑟给华年发了条信息。带着淼淼回到了家，在母亲的帮助下，才把淼淼安顿到床上，看着她睡着了。

直到深夜，也没有华年的消息。不会有什么事吧？锦瑟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晚上迷迷糊糊的，也没睡踏实。

天亮了，还是没有华年的任何信息，锦瑟把孩子送到学校，又回到了店里。

一天。

两天。

时间一点点从锦瑟心上碾过，她越来越着急，最后实在忍不住，拨通了庄生的电话。

“华年啊，他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点事，可能还得几天，淼淼还在你那吗？你忙的话我来接到我家！”

“不用，不用！我就问一下什么情况。”锦瑟赶紧推辞。

再次见到华年，竟是一个礼拜后，锦瑟已经和淼淼混成了亲姐妹，小姑娘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甜极了！刚送完淼淼，老远就看到店门口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回来了？”

“嗯，刚到。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淼淼很乖，刚送到学校。你忙完了？”

“嗯，犯罪嫌疑人肇事逃逸，我们追了好几个县区才抓到。麻烦你了！“

“进来坐会吧！”锦瑟抬头，看着他那深陷的眼眶和凌乱的头发，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他跟着走了进来，坐在了锦瑟的躺椅上。锦瑟转身倒杯水的功夫，一回头，看见他已经睡着了！这该多累啊！锦瑟没再打扰，给他盖上了自己的小毯子，轻轻地关上了店门，坐在旁边看起书来。偶尔，她会抬头看看那个熟悉的人，心里有着淡淡的幸福！

华年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睁开眼，就看见锦瑟侧着头沐浴在阳光里看书，像个小精灵一样，他有瞬间的恍神。忽地，锦瑟抬起头来，“你醒了啊？”边说边高兴地走了过来。华年匆忙起身，毯子掉到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毯子上米黄色的小熊笑眯眯地看着他。

“喝口水吧！”

锦瑟很自然地接过毯子，端过来一杯水。

华年尝了一口，有种甜甜的味道，是蜂蜜水。他猛地记起了那天的那杯水，和他没带来的水杯！心不由得跳起来。

“谢谢你，我该走了！”华年赶紧离开，像极了落荒而逃的样子。

锦瑟愕然的看着步履匆匆的华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华年又来了。一进门，就递给了她一个水杯，粉色的杯身上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你的杯子我丢了，刚买的，送给你！”华年有些局促。

“其实也不用，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很喜欢！”锦瑟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这可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呢！锦瑟想，心里开心极了！

“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淼淼。”

“好啊，几点？”

华年一愣，似乎没想到锦瑟这么直接。“等淼淼放学，我过来接你！”

“好的！”

华年回到了家里，一进门就看见了玄关处的那个粉色杯子。杯子没有丢，只不过他不想还了。“我喝过的怎么能再给人家小姑娘呢！”他给自己找借口。他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个笑眯眯的姑娘，是那甜甜的蜂蜜水。“她又在书店里忙开了吧！”他想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竟不觉弯了弯嘴角。

锦瑟自华年走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拿起书也看不进去。明明知道人家就是简单的感谢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欢喜雀跃，心里有只小麻雀在唱歌呢。她坐在那里，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西沉，终于等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今天的时间过得好慢啊！”锦瑟想。

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家私房菜，宽敞的包厢里只坐了他们三个，显得有些空旷。华年递过来菜单，锦瑟点了两个淼淼爱吃的菜，一周时间，她已经对淼淼了如指掌了。又给自己点了两个素菜，又推了过去，华年又加了两个菜。

淼淼开心得围着桌子转了一会儿，就开始写作业了。锦瑟看着华年，压着自己心里的欢喜，和他说话。华年安静地听着，也不时说两句，锦瑟偷偷地看着他的脸，开心得眉眼弯弯的。

吃饭的时候，淼淼叽叽喳喳的讲她和锦瑟在一起的事，锦瑟不时地纠正一两句，两个人闹成一团，华年给淼淼夹菜，看着锦瑟鼓着嘴巴吃东西的样子，像小仓鼠一样，可爱极了。竟不觉得入了迷，锦瑟抬起头，看见了那道温柔的目光，心里的那面鼓又敲起来了。

夜色里，华年看着锦瑟慢慢的走远，沉寂了许久的那颗心开始猛烈的跳了起来。

他们的联系频繁起来，锦瑟依旧坚持给华年发信息，大到巴以战争，小到在街上遇到一只流浪狗，或者今天去“第一时间”没有买到自己喜欢的小熊饼干。华年的回复依然不及时，但只要他有时间，他就会一条一条地回复过来。每次看到那些信息，锦瑟都会开心许久。

日历一天天的翻过，树上的蝉儿叫了又叫，小学的孩子们来了又回，不觉间，暑假来了。锦瑟的店里开始忙碌起来，每天一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一头扎进来，暮色笼罩时才离去。锦瑟忙得都要飞起来了，给华年的信息也变成了“早上好”“午安”“晚安”，虽然再没有时间分享自己的小日常，但每天的问候不能少，锦瑟不禁为自己的小心思点赞！

华年很久没见到锦瑟了，放假了，孩子去了她妈妈那里，他一下有了大把的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下班回家，他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觉得连家都寂寞起来。锦瑟的信息越来越少，有时候，华年想和锦瑟说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只好作罢。他没有办法把简单的事说得像锦瑟那般生动，况且，他每天上班，回家，似乎也没有什么精彩的事！

华年开始频繁的经过锦瑟的书店，执勤的时候，上下班的时候，总要绕到那里，看看那个忙碌的身影。“店里只有她一个，真的太忙了！”华年想，他想去帮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站在马路对面，呆呆地看着她。他看到有孩子走到她跟前，锦瑟带他绕过一个个的孩子，走到书架前拿下一本书。他看到锦瑟跟在那些孩子后面，整理凌乱的书，又走过去给买书的孩子结账。不管做什么，她都是笑盈盈的，没有半点不耐烦。华年没有注意到，他嘴角上扬的样子！

锦瑟不知道华年偷偷来过很多次，她一直忙忙碌碌的，晚上有点空闲的时间，她都会想：“最近联系少了，也不知道华年会不会想起我。也不见他主动找我，明知道我在这里的呀！”这么一想，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叹了口气，她又忙起来。

“锦瑟，我来接孩子。”忽然，有人推门进来，裹挟着一股风雨的气息。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然下起雨来。

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落在橱窗上，敲得人的心里都着急起来。孩子们被陆陆续续 接走了。店里一下安静了下来，锦瑟一看时间，才八点。八点啊！又想起那个人了，忽然，锦瑟有了个主意。

锦瑟拍了张街道的照片，配文“雨好大，我好饿，想吃蛋糕，想喝奶茶！求投喂！”发了朋友圈，设置了仅华年可见，然后搬了把椅子，望着外面的路口。

“他会不会看到呢？会不会又在忙？会不会看到了也不理？”锦瑟心里忐忑极了，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心。等待的时间过得这样慢啊！锦瑟什么都不想干，就那么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瞅着外面的雨幕。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她砰砰地心跳！

时针一轮一轮地转过，锦瑟心里的那只小兔子都不蹦跳了，她蔫蔫地趴在那里，一声声叹气。突然，锦瑟眼前一亮，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又悄悄地坐下，在那里傻乐。

华年推门进来，就看见锦瑟傻笑着看他，很高兴的样子。他把一堆吃的放在了她的面前，说：“看看是不是你爱吃的，不爱吃了我再去给你买！”锦瑟打开，是“第一时间”的草莓蛋糕，还有奶茶，她吃了一口，甜甜的，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看着小姑娘安静的在那里吃东西，华年帮她收拾好了散落的书，坐在她眼前。她吃得很慢，空气里都是奶油甜腻的味道，第一次，华年觉得这味道还不错！

锦瑟抬头，又看见了那双温柔的眼，专注的看着她，她心里的那只鼓又开始敲了起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像约好了似的，都笑了。

“你吃吗？”锦瑟笑着问。

“不吃，你还想吃啥，我去给你买！”

“不吃了。”锦瑟摇头。锦瑟本来吃得就少，再说，华年带来的蛋糕够多了。

“淼淼呢？你出来了她一个人行吗？”

“去她妈那里了！”

两人又沉默起来，空气着飘浮着甜蜜的味道，竟也不觉得尴尬。

两人坐在店里，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锦瑟没说要走，华年也没有提。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锦瑟说自己在外闯荡那几年的事，说她的家庭，华年说他的孩子，他的工作，他们第一次离对方那么近，近到不经意间就走进了对方的心里。

离别时，已是深夜，雨已经停了。华年骑自行车载着锦瑟，穿过大街小巷。深夜的小城安静极了，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带着雨后独有的潮湿气息。锦瑟坐在车子上，伸手搂住他的腰，轻轻的靠在华年的背上，他们都没说话，却又清晰地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如锦瑟期待的那般，华年开始每天都来，有时候，他会带来锦瑟爱吃的糕点，有时是应季的水果，有时间了他们就说会话，如果工作忙，他放下东西就走了。下了班他也会过来转转，帮锦瑟整理好书籍，再送她回家。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走着，尽管他们谁都没说出来，可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大概是华年跑书店跑得太勤了，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庄生都察觉到了异常。又一次在书店门口遇到时，他问：“华年，你认真的？”华年抬头，透过玻璃门看到那个耐心和孩子说话的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庄生也看向里边，“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对人家啊！”华年没说话，里面的人像有感应似的，快步走了出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向庄生打招呼。

“庄生哥，你来了啊，快进来坐。”

庄生买了书，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华年也得走了，过几天就要去接孩子了，他得提前做好工作，最近一直在单位，忙得昏天暗地的。

锦瑟站在他面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看得华年的心都软了，摸了摸她的头，“我不走了，等你结束了送你回家！”

锦瑟又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给那些孩子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孩子们竟都走了。锦瑟得意地走到他跟前，像只骄傲的小老鼠。华年哭笑不得，帮她关了门，问她：“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我要去山上兜风！”她兴奋地喊。

华年买了两杯奶茶，开车带她来到山上。夏日的夜空，星星密密麻麻的，像一只只小眼睛一样窥探着人间。月亮远远的挂在天空，清凉的银晖洒向大地，明媚了整个山头。山下的小城里车水马龙，人家烟火，盛开于夜色中，那是生活的底色。

“嘭，嘭…”突然，一声声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绽放的烟花。锦瑟拉着他的手又蹦又跳，高兴得像个孩子。华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笑着闹着的她，觉得心里的某一处被填得满满的。

“华年…”小姑娘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抬起头看着他。华年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任彼此的呼吸在夜风里纠缠在一起！

3.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快开学了，锦瑟又上了一批教辅资料，整理上新，盘点仓库，忙了个不可开交。华年也再没来，他常常出差，锦瑟也不在意。某天晚上，他接到了庄生的电话：“锦瑟，你能到馨悦嘉园来一趟吗？”“馨悦嘉园？那不是华年家小区吗？出什么事了吗？”锦瑟心里嘀咕，她关了店，迅速赶了过去。

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庄生拉着她走进去，就看到华年坐在地板上，醉醺醺的靠在沙发上。

“怎么了？庄生哥。”

“他没接来孩子。听说她前妻的现任老公今年查出来不能生育，所以她们想把淼淼留下…”

“那淼淼呢？”

“淼淼也不回来了，暑假时，她妈妈带她去了很多地方，也不想回来了。”

他该多难过啊！锦瑟看着那个颓丧的身影想。

“锦瑟，华年也不容易，当年他前妻不要孩子，他一个人，硬生生把那么小的孩子带大了，付出了多少没人知道。这几年，他和淼淼相依为命，淼淼就是他的全部啊…”

庄生还没说完，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锦瑟，我把华年交给你了。我单位还有事，必须赶过去了啊！”庄生一边叮嘱，一边转身走了。

送走了庄生，锦瑟收拾了地上乱滚的酒瓶，开窗通风，又烧了开水，冲了杯蜂蜜水。

等水变温，她拿过去，坐在华年身边，“喝点水吧！”华年没说话，半晌，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甜甜的。他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又闭着眼靠在了沙发上，这一场撕扯，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不一会儿，他感觉锦瑟拉开自己的手臂，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他的怀里钻进来。他睁开眼，看见锦瑟坐在他身边，靠在他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那个自己，满满的都是。他紧了紧手臂，抱住了她，他靠在锦瑟的头上，闻到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突然地，他给锦瑟讲起了自己的过往。他四岁那年，父母离异，父亲再娶后去了大城市，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受不了打击，也离家出走了，把他留给了年迈的外公！那是他第一次被抛弃，父母相继离开，他成了村里人口中的野孩子。

外公年级很大了，有了他，还得在地里早出晚归地劳动，才能勉强维持他们的衣食住行。所以他从小就渴望能快点长大，好成为外公的依靠。可所有的成长都要付出代价的，他大二那年，外公离世，送完外公的那一刻，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被抛弃的绝望。大千世界，从此，他就是一个人了。

后来，结婚再离婚，他颓废了好久，可是还有淼淼，那个小小的糯糯的孩子是他的全部。那些年，真的很难，可还是一点点熬过来了。现在，连淼淼也离开他了。这个世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锦瑟听着，心里疼得厉害，她父亲虽去的早，可父母亲很疼她，给予了她全世界最好的爱。当听他说自己一次次被抛弃时，她难过极了。她转身，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华年愣住了，喝了酒晕乎乎的脑海里突然炸开了万千烟火，照亮了他的世界。三十几岁了，他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坚定的选择着。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锦瑟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华年的回应，她抬起头，竟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泪花。她心里一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华年一顿，又迅速地搂紧了她，反客为主地吻住了她，炽热的呼吸，带着若有若无的酒气袭来，锦瑟被淹没其中，只听见自己地心跳，她觉得自己像一朵云，飘浮在天空中。

过了好久，华年才放开了她。华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就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急切的想抓住身边的人，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开。

“我送你回去吧！”华年终于下定决心。

“不用，我留下来照顾你。”锦瑟狡黠地眨了眨眼。

华年又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像要冲破胸膛般。“你妈妈那边…？”他有些迟疑地问。

“没事，我已经给妈妈说了，今晚住闺蜜家！”她得意得晃了晃手机。

华年再没出声，终究，他也是个贪婪的人啊，他太贪恋这一瞬间的温暖了。

华年洗完澡出来，锦瑟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蹲在地上，看了她好久，才拿了个小毯子，给她盖上。迷迷糊糊间，锦瑟睁开眼睛，嘟囔着说：“华年，我们在一起吧！”“好！”华年亲了亲她的额头，躺在了她旁边。

锦瑟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华年正在厨房里做早餐。餐桌上，是新的洗漱用具。锦瑟走过去，抱住他，“华年，我们在一起吧！”华年转过身，抱着她，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好！我们在一起！”锦瑟又高兴了，抱着不撒手。华年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舍不得放开她，只好抱着她做早餐。

离别时，锦瑟快走到门口了，又退回来说：“华年，你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呢！”华年摸了摸她的头，忍不住又亲了亲他，说：“我知道，去吧！”锦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华年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我不难过了，我已经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他没说的是，在她捧着他的脸，说“你还有我”时，他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也在被一点点治愈了！

华年开始频繁的出入书店，锦瑟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华年几乎包揽了她的一日三餐，他的手艺很好，只要有时间，总会下厨做好吃的，给锦瑟送来。除了上班，他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偶尔他也会出差，可每次都会给锦瑟带来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戒指项链，零食小吃，什么都有。他似乎不看重价格，有时候几千块，有时候几块钱，总会慎重地拿给她。锦瑟很开心，小城的生活很简单，能这样被一个人挂在心里，总是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遇到华年休息的时候，如果店里的人不多，锦瑟就会关了门，和华年一起驾车去山上。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却不灼热，他们一起坐在山头，看那色彩斑斓的树林和澄净深远的天空。有时候，有风从远处吹来，在树林里吹起口哨。他们就那样静静地靠在一起，不说话，看花，看树，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过如此了。

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出去玩，华年开车，锦瑟在旁边吃吃喝喝。可每次，他都要锦瑟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会一直拉着她的手，他们一起逛街，爬山，也去吃当地的美食。夜晚，他们手牵着手散步，像所有的情侣一样，锦瑟笑着跳着走在前面，华年紧紧地跟着她。她很耀眼，华年总能在人群里一眼就找到她。

大多数时候，华年下班会带着吃的过来，陪锦瑟守店。他会全盘接手店里的工作，锦瑟就坐在电脑前吃着零食看书或者写文字。华年忙完了，就会坐在锦瑟前面，静静地看着她。

华年生日那天，锦瑟偷偷去华年家里做好了晚餐，她的厨艺还可以，可是自从和华年在一起，她都没有展示的机会。华年是到家门口才发现钥匙没在的，那会他正在盘算给锦瑟做什么吃的送过去。他站在门口正要联系开锁公司，突然听到家里传来的歌声，他心里一动，敲了敲门，很快，锦瑟就笑着出现在门口。

华年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餐桌上摆满的餐盘，每个都用盘子扣着，还是有热气从里面冒出来。这饭香四溢的烟火气，一下就击中了他的心。他没说话，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带给他温暖与爱的姑娘。

锦瑟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你快去洗手，水开了，我再下一个面就好。”说完，就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锦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出来，“快吃，过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的。”华年看着小姑娘手里的面，细细的面条上卧着一个白生生的鸡蛋，煨了好久的鸡汤上飘着切成细丝的葱花，香气扑鼻而来。

华年不再说话，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碗面吃完，他才生生压住了被逼出来的泪意。这么多年，被父母抛弃时，外公离开时，甚至离婚，淼淼离开时，他都不曾流泪，自以为有了一棵坚硬的心，却还是被这一碗温热的面破了防！那温热的面条，暖的不仅仅是他的胃，还有多少年不曾被爱的心。锦瑟一一揭开桌上扣着的盘子，都是华年爱吃的菜。她的小姑娘啊，又是什么时候偷偷记下了这一切呢！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来孤独，郁郁终老就是自己的归宿，却从未想过会遇到锦瑟，她的小姑娘啊，就像一束光，穿透笼在他身上的阴霾，照在他身上。

这是他的光。

而他不想放手。

等华年收拾完厨房出来，小姑娘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是一个唱歌类节目，女歌手的声音很好听。看见他走过来，锦瑟跳起来，拿起桌前的盒子递给他，“你的礼物！”

“还有礼物啊！”华年想说，“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可又不忍小姑娘失望，打开一看，是一款手机，天蓝色的界面流光溢彩。华年猛地想起，是一周前小姑娘拿给他看的，当时她问“哪个好？”他以为小姑娘想要，还仔细看了下性价比，准备休假带她去买呢，竟然是给他的。

“喜欢吗？”锦瑟仰着头问他。

“喜欢！”华年沉沉地说。他以为她会给他一颗星辰，而她已经给了他漫天星海。

“我看你的手机用了很久了…”锦瑟还想说什么，可华年却再也没给她机会，他抱住小姑娘，在她的眉间珍重的印上一吻。倏忽间，又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把小姑娘的话都吞到了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锦瑟觉得自己像搁浅的鱼，无法呼吸的时候，华年才放开了她。华年拼命压抑着心里那个疯狂叫嚣的念头，他觉得自己用尽了体内的洪荒之力…

“锦瑟，带我去见见你妈妈吧！”华年在锦瑟耳边喃喃地说。

“好！”他听见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

4.所爱隔山海，山海怎可平

锦瑟一直以为母亲是宽容而理智的，上学，在外工作，回来开店都尊重她的意见，母亲一直说：“做你喜欢的事就好！”在她的成长中，母亲给予了她最大的自由和尊重。所以她自然而然的以为，就算母亲也催婚，但只要是自己 的选择，母亲是会支持她的。可她没想到，母亲的反对竟是那样激烈，激烈到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和优雅！

那天，华年买好了礼物，锦瑟带她回了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可当母亲看到华年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锦瑟的心里有个念头闪过，不过她没抓住。

饭桌上，母亲几乎没吃东西，她问华年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华年像个小学生般，老老实实的一一回答。他们的对话锦瑟插不进去，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锦瑟，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最后，母亲郑重 说，锦瑟太熟悉母亲的那个表情了，她知道，那样的表情，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妈妈，他很好，你不能这样，不能！”她跳起来，哭着哀求妈妈，可母亲已经只是转过了脸，对华年说：“礼物我就不收了，你带走吧！”锦瑟看着华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他，却因为她，因为她最爱的人，她的心里苦涩极了！

“阿姨，那我先走了！”半晌，华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锦瑟没送他，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华年带来的礼物还摆在那里，锦瑟想起华年买礼物时的用心，眼泪就流下来了。

母亲走过来，抱着她：“锦瑟，我是为你好，你们不能在一起…”

“妈妈，我不明白，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呀？从小到大，你都会先问我的想法，为什么这次不行？华年他很好，真的很好，你只是不知道…”锦瑟急急地开口，她想知道原因，也想告诉母亲华年的好，急得语无伦次。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擦了擦她的眼泪，“锦瑟，我知道华年，县城就这么大。何况，你大概不知道，华年的初中就是在妈妈学校上的，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可锦瑟，你还小，华年离过婚，又有个孩子，这都是你们以后生活中要面对的问题…”

“不是，妈妈，不是，那不是问题。离婚不是华年的错，何况，他的孩子已经离开她了，而且淼淼很好相处…”

“锦瑟，你别着急，我没说是华年的错，可这一切都会影响你们以后的生活，生活的琐碎和柴米油盐会消磨掉所有的爱意，那时候，才会显露出它的真面目…”

“妈妈，我不怕，我都能面对的，妈妈，华年他对我很好，他…”

“锦瑟，妈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最大的原因不是这些，而是华年比你大十二岁，这不是一个小的差距…”母亲提高了声音。

“妈妈，年龄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没有代沟的，妈妈…”

“锦瑟，你们现在还年轻，可能还不知道十二岁意味着什么，可有一天你们老了呢？那时候，年龄差距就会明显2出来，华年的年龄大，你还得照顾他，如果你们有了孩子，孩子也需要你，你会分身乏术…”

“妈妈，我能照顾他，也能照顾孩子…”

“锦瑟，你没听懂，最可怕的不是你会很累，当然这也是我不同意的原因。最可怕的是他会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的你，会太过孤独…”

锦瑟沉默了，她终于听懂了母亲的话，可她却无力反驳。她想说，如果有意外呢，也许她会先离开，她想说，她不害怕一个人生活…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父亲走后的这十几年，母亲一个人工作，带大她，付出了多少，她都看在眼里。她想，母亲阻拦的，不是华年，而是她后半生有可能和母亲一样孤苦的人生啊！她又该怎么反对母亲？她又怎么能反对？

母亲紧紧地抱着锦瑟，她知道锦瑟听懂了她的意思，也知道锦瑟心里的难过，可她却不得不狠下心来做这一切，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期间的孤苦寂寞，心酸忧伤也只有自己知道，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再重蹈她的覆辙。一个人的生活，太苦了，她舍不得啊！

锦瑟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手机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她知道那是华年，可她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回信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二岁的年龄，像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谁都无法越过。所爱隔山海，山海怎可平？

华年从锦瑟家里出来，站在楼下看了好久，看到小姑娘房间的灯亮了又灭，他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始终没收到一句回复。他的心沉了又沉，冬夜的寒意袭来，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外公离世的那一刻，浑身结成了冰。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那夜，他彻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做好的早餐来到书店，他打开门，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一切，坐着发呆。

锦瑟一来到店里，就看到了这一幕，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样，店里整整齐齐，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包子。她刚一走进去，华年就冲上来，紧紧地抱住她，因为太过用力，锦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可她也没说疼，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华年被吓到了，他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锦瑟？”锦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锦瑟好久才平静了下来，慢慢地讲母亲昨晚说给她的话。华年听着，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昨晚他想了一百种原因，也想了一百种办法，从未想过是因为年龄，年龄啊，他该怎么办呢？他只能安慰锦瑟，“别着急，我再想想看！”可他自己也清楚他的话是多么苍白无力！

华年走出书店，想了想，打电话请了假，买了些水果又来到锦瑟家。锦瑟母亲一看是他，没说话，侧身示意他进去。这和华年想得不一样，他以为她会直接把他推出门去！

“阿姨，我…”

“华年，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先听我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你上中学时，我就认识你，你的事我们都知道。这几年，我也没少听庄生母亲说，我从未否认你是个好孩子，少年的你努力，坚强，长大后你也正直，诚恳，即使离婚，那也不是你的错，华年，这我都知道的。”锦瑟母亲顿了顿，又说：“可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不是因为这些，你知道吗？”

华年点头，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无能为力，无力改变。

“阿姨，我知道我比锦瑟大，可是阿姨，我是真的爱她，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你相信我…”

“华年，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真心，锦瑟这个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如果不是你足够好，她也不会想嫁给你。”

“华年，锦瑟父亲去世时，锦瑟才高二，我一个人带着她过了这么多年。你不能想象遇到了多少崩溃的瞬间，也有多少绝望的时刻。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华年，锦瑟还小，他还不清楚生活的真正滋味，可你不一样，你舍得让锦瑟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吗？每天不敢回家的孤寂你舍得让他面对吗？”

华年沉默了，他舍得吗？那么鲜活的小姑娘，被困在一个人的城里，作茧自缚，可是纵然那样，他也舍不得放手，那是他的光啊！他这一生，亲缘淡薄，唯一想要抓住的这一束光，老天都不给他机会吗？

锦瑟母亲再没开口，只是陪着他沉默地坐着，华年起身告辞时，甚至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歉意。他们都深爱着同一个人，可他们的祈愿背向而驰，无法和解！

华年开车来到山上，坐在他和锦瑟常来的那个山头，点燃了一根烟，阳光依然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眼前浮现的，是锦瑟在他身边跳着说话的样子，那样美好的人啊，他又该如何放手？

太阳从东边滑倒西边，直到月亮挂上了树梢，华年还是坐在那里，他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所爱隔山海，他不怕翻山跨海，可他却连翻山跨海的资格都没有！

锦瑟是从庄生那里知道华年没有去上班的，她一直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她急得团团转，最后，终于想起了一个地方，赶紧打车赶了过去。

果然，老远就看到那俩熟悉的车，和那个坐在山顶的身影，颓丧，迷茫，似乎和冬日的山融为一体了，褐色的山，光秃秃的树，还有那个浑身透着绝望的人！

“华年！”锦瑟大喊着扑向他，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浑身冷的人不敢触碰。华年像以前那样稳稳地抱住了她，只是锦瑟再没听到那透着笑意的声音，那双温柔的眼里也没有了光芒！

“华年，我不会离开你，你别这样！华年！”锦瑟又哭了起来。华年没说话，只是快步带着锦瑟来到车里，打开了暖气。他身上太冷了，他怕冻到锦瑟。锦瑟望着华年，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疏离，是那种把自己包裹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锦瑟慌了，她扑过去抱着他：“华年，你别放弃我，你别。”华年轻轻地推开了她，温柔却很坚决，“锦瑟，你听我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知道，我不能自私到让你在我和你母亲之间做出选择，我们分手后，你好好生活，找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平安幸福…”

“不，我不要，没有你，我就没有幸福，华年，你别这样，我害怕！”锦瑟哭喊着。华年擦着她的眼泪，认真地对她说：“锦瑟，你要听话，等熬过这段，会遇到的，你相信我！”

锦瑟哭到不能自已，昨晚她辗转反侧，一晚上想了无数种可能，终究没能找到双全法。她知道，自己无法抛下母亲，那个一个人面对生活，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可她又怎么舍得放弃华年，那是她所有的心动与爱意啊！

锦瑟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从来是那样体贴，他牵着她，却又尽量远离他，害怕他身上的寒气传到她身上。 一面是母亲，一面是她倾心相爱的人，世间可有双全法？

他们一起回城，华年带锦瑟吃了点东西，然后送锦瑟回家，看着锦瑟一点点走进小区，华年的心里黯然了下来，原以为他抓住了一束光，谁知竟只是流星滑过天空！

5.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自那以后，锦瑟再也没有见过华年，庄生倒来过几回，每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锦瑟摇摇头，便也就不问了。只是说华年更沉默了，每天像个机器一样，庄生还开玩笑说“他身上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锦瑟的眼睛湿润了，她又想起了她说“你还有我”时华年眼里的泪光，没有了她，他又是一个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锦瑟开始每天上班，回家，有时候想华年的厉害了，就打开电脑，写写文字。她依然按部就班的生活，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明媚的笑。

这天，锦瑟起的很早，昨天店里来了一批新书还没上架，她想赶在孩子们到来前收拾好。天下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地响，锦瑟不禁想起了那句话“如果我们这样一直走下去，会不会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天气很冷，路上也没有几辆车，等跑到店里时，她身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打开店门的那一刻，她惊呆了。地上堆的厚厚的书箱已经不见了，那些还散发着油墨香的书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架上，桌上放着一个崭新的保温杯，和一个绿色的盒子，是熬好的红糖水和暖宝宝。锦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抱着那些东西冲出店门，街道上人来人往，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再也找不见！

锦瑟生理期时肚子疼的厉害，他们在一起时，华年想过很多办法，甚至还找他医院的朋友问过，似乎也没找到好的办法。后来，他就特别重视，每次都会买好暖贴或熬好红糖水，天冷的时候，总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受凉。那个人啊，终究还是藏不住自己的担心和爱意！

锦瑟不敢想，那么多的书，他一个人整理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可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去，又一点点浮现于眼前。下午，肚子疼的厉害，锦瑟蜷着身子，缩在沙发上，抱着暖宝宝看雪。

突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她看见了那个人，可能已经站了好久了，身上都是雪，朝这边望着，是他。锦瑟忽的就有了主意，她乘华年不注意，偷偷藏在书架后。果然，在等了几分钟后，华年大踏步走了过来，在推开门看到锦瑟的瞬间，他又急忙退了出去。

“华年，我不舒服！”锦瑟开口。

最终，华年还是走了进来，锦瑟看见了他眼里的红血丝。

“你坐那儿，别动。”锦瑟被拽着坐在了沙发上，华年顺手把暖宝宝给了她。锦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华年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心疼极了。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收了回来。锦瑟却起身拉他坐在她身边，“华年，我不舒服。你抱抱我。”锦瑟拉着他的手撒娇。华年忍了忍，最终还是把锦瑟抱在怀里，把暖宝宝放在她的肚子上。锦瑟紧紧地抱着华年，一点也不想放开。华年闭着眼，连日来的空落似乎又有了归处。

雪还在下，他们就那样相拥着，谁都没说话。暮色渐起，华年松开了锦瑟，“外面很冷，我送你回去！”锦瑟没有拒绝，锦瑟在华年的目光里走进了家门，站在卧室的窗台前看着华年的车停了好久，才缓缓的离开。她想起临别时华年说的话“锦瑟，让我知道你每天都过得好，好不好？”

锦瑟开始在朋友圈分享她的日常，她知道，有个人，很想很想看到。他们还是不怎么联系，可锦瑟却又能常常看到那个人的痕迹，书店的桌子上，总有她喜欢吃的各种零食。华年之前带走的那把钥匙，锦瑟没有要过，华年似乎也忘记了还。

十一月八日，锦瑟的生日。锦瑟又在桌子上看到了一束红艳的玫瑰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恍然记起，某天，他向华年抱怨自己的电脑反应太慢。里面还有张纸条“愿君岁岁皆安，所得皆所愿！”锦瑟拍照发朋友圈，配文“愿我所求皆如愿！”

冬日的孩子们比较闲，锦瑟总会忙到半夜，每当她一个人半夜回家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以前那些坐在华年自行车后面，穿过大街小巷的日子。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她不知道的是，每个她晚归的夜晚，华年都在她身后，远远的送她。

转眼，就到了春节。除夕的晚上，锦瑟陪妈妈一起吃了年夜饭，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去街上玩。小城被彩灯装扮得绚烂多姿，她们在街上放烟花，看花灯，不觉间，来到了馨悦小区。看到那几个字时，锦瑟愣了半天，她突然想起华年，他一个人的年该怎么过啊！她瞬间就没了玩的兴致。

锦瑟告别了朋友，来到华年家门口，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几乎是刚敲响的那一刻，门就被打开了，她看到了华年那急切的脸。

在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刻。华年立即扑了过去，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果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锦瑟逆光而来，点亮了他的世界！

锦瑟走进去，看到了餐桌上那一堆堆的零食和水果，竟都是她爱吃的。他们一起看春晚，在阵阵鞭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当无数烟花在外面炸开时，锦瑟笑着对华年说“华年，新年快乐啊！”华年也说：“锦瑟，新年快乐啊！”

在回去的路上，锦瑟牵住了华年的手，他们沉默地走着，谁都没说话。快到锦瑟家门口时，华年突然紧紧地抱住了锦瑟，在锦瑟耳边说：“锦瑟，你一定要幸福啊！”

华年一个人回家，心里却不再孤单，当打开门，看见锦瑟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不孤单了。这个新年，是他最幸福的一年。

时间的车轮总是转的很快，转眼，两年就过去了，锦瑟变得更忙碌了，她在网上写的文字有了一批粉丝，店里的生意也有了很大起色，锦瑟雇了一个人，帮忙看店。她和华年还是不曾联系，只是店里随时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证明那个人曾来过。华年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在锦瑟后面送她回家，寒来暑往，他们一起走过了春夏秋冬！

这两年里，锦瑟相了几回亲，都是母亲的朋友介绍的，锦瑟推不过去，见了几回，也有几个一起吃了顿饭，可锦瑟没有忘记华年，锦瑟觉得自己心里装着一个人，和别人相处，是件不礼貌的事，最后也就婉拒了事。

渐渐的，母亲也就不说相亲的事了，锦瑟也乐得清闲。有时候，锦瑟觉得自己一个人这样也挺好的，为啥要委屈自己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呢！

华年拒绝了所有人的牵线搭桥，没有了锦瑟，他封心锁爱，谁也靠近不了他。他知道锦瑟相亲，虽然心里痛得厉害，可他还是希望锦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当他知道锦瑟相亲失败时，心里总会有种隐秘的喜悦。他依然坚持每晚送锦瑟回家，他想，等到锦瑟有人接送，他就该放下了，谁知，这一送就是两年！

6.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又一年锦瑟生日。这一回，华年送的是一条项链，是锦瑟朋友圈转发的那条。锦瑟取下来，戴在脖子上，闭上眼，想象那个人就在眼前。她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锦瑟走出书店，已是华灯初上，锦瑟慢慢地走在街上，回过头，就能看见那个跟在她身后的身影。锦瑟很早发现了华年，可还是贪念这一点相处的时光，从来没有揭穿。

锦瑟慢慢地走着，穿过一条巷子，走过一条长街，走进小区门口，她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个伫立的身影，好久才转身，上楼。

刚一开门，就看见母亲站在客厅望着窗外。“妈，你怎么还没睡？”

“锦瑟，你去找华年吧，妈妈不拦你了！”

“妈妈？我没有…”

“锦瑟，我知道你们没有在一起。可是锦瑟，两年了，你按部就班地去书店，回家，也会听妈妈的安排去相亲，可我知道，你不快乐，锦瑟，你不开心，这是妈妈最难过的事！”

“妈妈，我没有，我没有…”锦瑟哭出了声，原来，那些难过的时刻，都入了妈妈的眼！

“锦瑟，妈妈只是想让你幸福，可是，两年了，你都没有忘记那个人，也无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人生，又有几个两年呢？！”

“我害怕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我也心疼你这样痛苦的煎熬，锦瑟，去找你想找的人吧！至于未来。就就给未来再面对吧！”

“妈妈！”锦瑟哽咽着扑进母亲怀里，抱了抱她。然后，转身，冲下了楼梯。她想飞奔到那个人跟前，紧紧地抱住他，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锦瑟冲下楼梯时，华年还站在他们楼下的阴影里，今天是锦瑟的生日，他不想太早地离开，就那样站在楼下，想看着锦瑟房间的灯亮了再走！

谁知，却看到小姑娘满脸泪痕地冲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华年抱住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锦瑟摇头，不说话，只是抱着他，像要钻进他怀里似的。华年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抬起头，他看见锦瑟的母亲站在窗前，微笑地看着他们。

那一刻，华年的心跳得厉害，像要冲破他的胸膛似的。他紧紧地抱住锦瑟，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糖果，更像一个行走在暗夜里的人，终于看到了那盏明灯。

是的，他的光，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