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班里男女比例五五开,女神级人物郎亮亮,美得像晨曦和晚霞中的一朵花,因为她早晚都漂亮,早早晚晚更漂亮。而且她还是一个性格温顺的班长,对于那些不按时交作业的同学,只会笑着从他们歉意且饱含负罪感的目光中路过。但走到最后一桌时,她就不能路过了。
“美女,回头是岸。”乌涛举起比脸还干净的作业本,然后像军官对士兵下达口令似的喊道“向后转。”
女神的光环也会遇见照不亮的瞳孔。乌涛暗黑系邋遢男,漆黑如墨的瞳孔永远都像宇宙中的黑洞,吞没一切,只进不出。
面对亵渎,郎亮亮依旧微笑,抱着一摞作业本,稍迟一点优雅转身。
吴楚总会在那一刻卸下她手中厚重的作业本,目光灼灼地与之相望。他是学生会主席,全校女生公认的王子,许多女孩对他芳心暗许,更有甚者展开激烈追求。但他只对眼前的人情有独钟。
郎亮亮颔首微偏,一抹红晕飞上脸颊。
2
脾气暴躁的班主任,又一次把乌涛撵出教室,在她看来,他连最后一桌,挨着倒满垃圾的撮子和杂乱摆放着墩布扫把的地方都不配拥有。
这样一来乌涛和班主任的世界都清净了。一个耳边没有了嗡嗡作响的苍蝇,一个眼中没有钉子。
下课铃响起,乌涛回到教室睡了十分钟。在此期间,吴楚一直在和郎亮亮讨论即将到来的物理课的内容。然后捎带着问一问下学的时候有没有兴趣去看他踢球。
郎亮亮将一缕秀发捋至耳后,对着物理课本点了点头。吴楚心满意足地坐会了原位。
物理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富有朝气,热爱运动。常带班里的同学去滑旱冰。
今天她忍不住了,说了一句题外话。
“我发现咱们班上某个同学,一上课就跟个大傻子似的盯着我瞅。”
讲台下,一片哄笑。很多同学将目光投向了课室角落。
乌涛收回目光,挠了挠脖子。
3
下学以后,吴楚换上巴西球队的队服,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可能是郎亮亮一直在场外观看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就领悟了凌波微步,开场不到十分钟,就从中场一路带球,轻盈漂亮地越过几个防守,最后又骗过守门员的眼睛,一个角度刁钻地射门。
然后他被队友们高高举起,又抛向蓝天,在空中他侧目看向心仪的人。然后就看到了不爽的一幕。
吴涛叼着烟,一手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郎亮亮对站。
“新学期,又到了你该交保护费的日子了。”说完,他勾了勾手指头。
郎亮亮无奈一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学期我交给你5块钱保护费以后,你就惨遭毒打。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乌涛摇头甩出一抹惨笑,最后表情归于严肃,郑重道”所以这个学期,我要再接再厉,你得交十块。“
“你为什么只收我一个人的保护费,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晚霞里的郎亮亮美得好像一幅画卷中的女子,虽然她费解的表情里夹杂了一些呆萌,但乌涛认为那就是郁金香该有的样子。
“亮亮!怎么了?”
吴楚带着一帮队友,匆匆赶来,人还在路上就已经对着乌涛开始摩拳擦掌。
“好啦,快走吧。”
见此,郎亮亮果断掏出十块钱交给乌涛。
乌涛将钱连同一只手揣进裤兜,向着晚霞吐出一口青烟,悠然离去。
“亮亮,你居然会借那种人钱。以后需要钱可以问我要。”
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的吴楚蹙眉道
“谢谢你,这个学期,我不会需要钱了。”郎亮亮含着柔美的微笑,对着吴楚真诚地点头。
4
翌日,乌涛鼻青脸肿地来到教室,将瘪瘪的书包丢在课桌上,垫上一本书就开始睡觉。
班中早到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
郎亮亮着看向吴楚,用目光提出质疑。
吴楚耸耸肩:“谁知道他上哪渡劫去了?”
“我觉得应该是天谴。”其中一个好事的同学猜测道。
幸运的是第一节不是班主任的课。年轻的物理老师让乌涛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第二节课,乌涛酣畅地睡姿,令班主任冷若冰霜,她敲响了最后一排的课桌。
乌涛惺忪醒来,抹掉嘴角的口水,自动走出教室。
看到那个了解背影,在斜阳余晖里落寞地走出课室。班主任开始考虑他的升学问题。
5
物理老师又带一些同学去滑旱冰了。吴楚又有机会在郎亮亮眼前大秀了。
他们在旱冰场尽情地玩耍着,排起长龙,吴楚倒滑牵着郎亮亮纤柔的双手,心中除了对目前的满足,还有对下一步的渴望。
排在后面的同学欢笑或是尖叫。他们的身影总会路过坐在角落里的乌涛。
他连校服都没穿,只套着一身皱巴巴地西装,却穿了一双运动鞋。嘴里叼着一根薯条,薯条时而会夹在他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
物理老师在最后面,她看见旱冰场的老板对她微笑点首,然后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一群同学乱糟糟地滑过去,乌涛再次将目光投向旱冰场的对面,那里最开始只有三个焗着黄头发的年轻人,靠着护栏抽着烟。其中一个掏出手机打电话,然后旱冰场外面就三三两两地,陆续走进很多人,在他们那里聚齐,商量之后,又分出一批人堵住了旱冰场的入口。
乌涛低下身子,把鞋带松开,又勒紧了一些,系上。
再一抬头,就看见几个黄毛子拦住了他的同学,然后拳打脚踢。还有几个没动手的,站在圈外,拎着砍刀,叼着烟,戏谑地笑着,看着。
乌涛打开书包拿出一支碳素笔,然后双手插兜走过去。
年轻的物理老师被吓坏了,她跪在为首的痞子脚下,祈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学生。
痞子头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瞄着场中郎亮亮。她挡在一个男同学的身前,祈求自己的手下不要再打了。
他走过去,勾起郎亮亮尖尖的下巴,喉结鼓动了一下。
“你喜欢他?”
郎亮亮顺着痞子的目光看向吴楚,他鼻青脸肿,惊恐颤栗,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人。和很多同学一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做过任何反抗。
“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同学受到伤害。”
郎亮亮收回目光,低头回答。
痞子头一笑,回身踹了吴楚一脚,又用砍刀的刀身拍着他的脸说“你喜欢她吗?”
吴楚浑身颤栗,闻言,就像是怕错过什么,急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痞子头歪撇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又问郎亮亮:“还想救你的同学吗?”
虽然面带痛苦,和无限失望,郎亮亮还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痞子头又挑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指向角落的储藏间。
“只要你答应跟我进去谈谈,等你出来以后,今天的事情就会雨过天晴。”
虽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当郎亮亮望向四周,看到同学们胆怯的身影,和窃望自己时恐惧中透着求助的目光。她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两滴热泪脱眶而出,摔在地上,溅射四方。
“不!我跟你进去,她还是孩子,我求你放过她。”
物理老师跪着爬过来,一把抱住痞子头的腿,声嘶力竭地喊道。
痞子头起腿,想要将她一脚踢开,动作只做到一半,就突然被人从身后勒住脖子,然后他看到一支笔尖顶住了自己的喉窝儿。
“如果你相信这支笔能给你风扬跋扈的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就放了他们。”
乌涛紧贴着痞子头的后背,冰冷的声音,一如他勒紧的臂弯,和持笔画圈的手,透着对生命漠视时的冷酷。
痞子头感觉到身后之人平稳的呼吸,如徐风般轻缓的语速,就知道他是个不要命也能要了别人命的主。
“你们这些蠢货,连个人都看不住!咳咳!”
痞子头先是大骂了一句,就被乌涛稍一用力用笔尖顶得喉口痛痒。
最后红涨着脸下令“把人都放了吧。”
看着门口的痞子让开一条路。吴楚第一个起身窜了出去,后面的同学也都战战兢兢地起来,然后夺门而去。
最后只有郎亮亮和物理老师看着痞子头身后的乌涛不肯走。
乌涛先对物理老师说“我从来没像大傻子似的看过你,只是觉得你赚外快吃回扣的行为很傻很天真。”
然后他目光一转,对郎亮亮说“下个学期,你的保护费省了。都滚!”
物理老师眼含热泪对乌涛深鞠一躬,拖着郎亮亮走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一缕夕阳的余晖里。
乌涛默数了十个数,然后一笔刺穿了痞子头的喉咙。
周围的痞子见出了人命,丢掉手中的器械,一窝蜂似的跑了。
……
6
半年后,郎亮亮去监狱见到乌涛。
他剃了光头穿着囚服,懒散地走过来,又懒散地坐下。斜靠在椅子上,有些吃力地撑起眼皮。
那如黑洞般深邃的瞳孔,一下子就将郎亮亮吸了进去。
她感觉自己踏踏实实地置身在黑暗之中,不慌张也不迷茫。周围只有温暖与安心拥挤地包裹着她,这感觉很美妙,就像窝在软绵绵的云朵里,又不必担心会掉下来。
看到她痴迷的表情愈加呆萌,乌涛拿起话筒,又敲了敲厚厚的钢化窗。
郎亮亮俏脸绯红,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赶忙抓起话筒贴在耳边。
“乌涛,你还好吧!”
与之一窗之隔的乌涛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郎亮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废了。
“注意一下探监时间,还有,你占用了我的午休。”
乌涛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郎亮亮慌慌张张掏出十块钱贴在玻璃上。
“新学期开始了。”
乌涛笑了,他感觉对面那个一直看过来的女孩的脑袋已经秀逗了。
从未见过乌涛笑的这么灿烂明媚,即使探监室明明幽暗,却似乎更能显得他自身光明万丈!
郎亮亮又一次陷入痴迷,她感觉黑洞里天旋地转起来,人也开始目眩神迷。
看到郎亮亮呆傻的表情,乌涛认定她的成绩已经开始下滑了。他撂下听筒,起身要走。
郎亮亮忽然掏出一叠钱拍在玻璃窗上。一只手急切地指着里面的听筒。
乌涛无奈拿起听筒。
“乌涛,如果你不涨价,一个学期十块钱,一年两个学期。这里是2000块。是100年的保护费。”
乌涛在玻璃上写下一个7。
“七折?”郎亮亮讶然道。
“我呸!”乌涛撂下电话,拍着O型嘴走了。
郎亮亮失落地走出探监室。
一个狱警告诉她“那小子还有七年。”
……
自此以后,
当朝阳照亮了肩膀。
乌涛总会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看着它,呵呵呵地傻笑。
女孩,你眼中心底的王子他曾经渣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