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每个日出日落中流逝,转眼姥爷已年逾古稀。时光虽在他脸上留下了苍老,却丝毫没有掩盖他的睿智。
关于姥爷年轻时的风范,大多是往日里从姥姥和母亲的口中得来的。大概是姥爷上过大学的缘故,穿着朴素的他身上总是多了分文化的气韵。家里舅舅和母亲,还有孙子和重孙子的名字都是出自姥爷,名字中蕴含的意思大概都是明朗乐观向阳的另一种呈现。还有姥爷写的字也是值得夸赞一番的,劲道有力,形神兼备,带有书法的韵味。
其实姥爷还有很多技能,比如讲俄语,打算盘,弹琴,踢足球…… 所以在我眼里姥爷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我和姥爷之间的故事并不多,但每一件都令我印象深刻。
一 后院的枣树
鲁迅先生在《秋夜》的开篇写到: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枣儿的成熟季大多在九,十月份,恰巧是我上学的日子,所以每次都会错过。我大多是寒暑假才会去姥爷家,每次路过后院时,就想随手扒拉下来几个尝一下。但姥爷每次都会用强硬但又温柔的语气制止我,说是怕刺蛾幼虫(俗语叫枣虎)蛰到我。等到枣儿都熟了,姥爷就开始了打枣的工作。那些又大又红,尽展诱人的枣儿姥爷都会特地择出来留给我,而给自己留的都是一些不太好的。打我记事起,年年如此,没有很贵重,但是很幸福。
二 冬日里的温暖
北方的冬日,零下几度的天空,干冷刺骨,凛冽的寒风吹起街上的落叶,凌乱而婉转。依稀记得,那次我独自一人坐公交前往姥爷家的情形。姥爷埋怨公交不按时按点停不能及时接到我,所以早早的就到我要下车的站点等着了。待我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在一片茫茫旷野,草木凋零旁的座椅上等着我的姥爷,看到车门打开,姥爷便向我走来,见我在这么冷的天儿,却连手套围脖都没有戴,当即受到了姥爷的质问——怎么不戴手套?我低头没有说话。随后,姥爷就把他的手套摘下来戴在我手上,棉棉的,还有姥爷戴过的余温,很暖和。因为戴久了,颜色暗淡了不少,手套拇指接头处的线头也开了个小口,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在寒冷的冬天传递温暖给我。
三 煮药
自上大学以来,我的脸就开始频繁长痘痘。尝试过很多西药和涂抹类药,均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暑假姥爷便带我去他一个老中医同学那儿瞧,因为开了10副中药,所以姥爷每天早上5点起床,洗漱完之后就开始给我煮中药,煮到7点喊我起床喝药。由于我太抗拒中药的苦涩味,所以很容易又吐出来,所以每次姥爷都会给我备两杯糖水,下午也是如此。姥爷对此格外上心,丝毫不懈怠。但一个疗程喝完后,痘痘并没有好转。由于医生说中药调理见效慢,所以我们也就没有那么急于求成。后面不想麻烦姥爷就带着第二疗程的中药回了我自己的家,让爸妈帮我煮。爸妈因为总有事儿要忙,每次煮药很匆忙,大概15分钟煮好就给我喝了。本想着中药都是煮的时间久一点药效更好,没成想爸妈马马虎虎帮我煮的药效却很好。后来询问医生,才得知排毒类药不宜久熬,不然药效也就随之流失了。姥爷得知后,还有些许自责,埋怨自己当时没有问清楚。但在我看来,这些满满的都是姥爷对我的爱,是会一直留在心里的感动。
…………
后续
近两年姥爷的身体大不如前,头发稀疏的很,老年斑也长了不少。疾病缠身,步履蹒跚,经常忘事。有时候甚至忘了我的名字,每次姥爷叫错我名字的时候是我最心疼的时候,总是在心底埋怨命运不公,埋怨那些破病为什么偏偏来伤害一个那么优秀,善良,并且给我很多爱的姥爷……我不敢想象某一天姥爷真的忘记了我是谁,因为我还没有好好孝敬过他老人家。只希望时光缓一些,让我爱姥爷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