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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天热的让人感觉奇怪,不是那种太阳下的暴热,也不是阴天的闷热,而是一种让人觉得有针从皮肤底下往上刺,脑袋像蒙着几层厚棉花的感觉。我就这样去医院值班。
值班室的空调出风口垂着锈黄色冰棱,我伸手想要去清理,但那冰棱的触感非常奇怪,不像是冰反而像是橡胶,一种坚韧的柔软。
我用力往旁边掰,突然感觉有一阵细微的刺痛从指甲缝里钻进来,像是诊室里用的针灸针扎进皮肤。我这才发现金属面板表面覆盖着层透明胶质,在27℃的恒温里缓慢蠕动,看起来格外恶心。
走廊尽头传来胶底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我在医院早已适应这种声音,但此时却让我感觉无比烦躁。
我走出值班室,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时间,现在是凌晨03:33,泛着绿光的液晶数字边缘渗出细密水珠。我抓着听诊器往第三诊室走,我想去找那里借支笔,这是医院的稀缺品。
听诊器的橡胶软管不知何时变得冰凉滑腻,金属听头在手电光下泛着青灰色泽。
推开门的瞬间,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让我打了个趔趄。
“哪来的福尔马林?”我心里疑问道。
诊疗床上隆起的人形轮廓正在渗水,暗红液体顺着不锈钢床沿滴落,在瓷砖上积成粘稠的镜面。手电光扫过白布边缘时,我看见五根肿胀的手指从布料下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碎玻璃似的结晶物。
"医生......"
湿漉漉的呼唤在我耳边如蚊子声音一般,诊室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闭,我猛一转头,余光瞥见血泊里倒映着两个影子,一个是我,另一个正把手臂搭在我肩上。听诊器突然贴上我的胸口,冰凉的金属传来剧烈心跳——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
挂在胸前的工牌突然变得沉重异常,像是有人在往下用力拽,塑料封套里渗出细小的血珠。我试图后退,却发现双脚被某种粘稠物质固定在地面,往上一抬便带起粘稠的一根根丝线。
手电筒光束剧烈颤抖着扫过墙壁——那些雪白的瓷砖表面布满暗褐色血管状纹路,此刻如活物般微微起伏,和听诊器里的心跳节奏一致。
搭在肩上的手突然收紧,灰绿色指甲刺入我的锁骨。听诊器金属盘在心脏位置疯狂震颤,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器官跳动声震得耳膜生疼。
血泊中的倒影越发清晰,那东西穿着和我相同的白大褂,但领口处露出的脖颈皮肤布满鱼鳞状凸起,每片鳞隙都在渗出晶状黏液。,
"死后是什么样子?"背后的声音带着沼气翻涌的咕噜声,腐臭气息喷在耳垂上。诊疗床上的白布突然被顶起,十几根末端膨大的触须穿透布料,每根触须顶端都镶嵌着半融化的眼球。
我这才看清滴落的并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散发福尔马林气味的胶状物,它们在地面蜿蜒爬行,正顺着我的裤管向上渗透。
口袋里的值班手机突然响起尖锐警报,屏幕亮起蓝光。本该显示日历的位置,现在却成了一张黑白X光片:胸腔里盘踞着一团不断增殖的肉瘤,每根肋骨间隙都生出细密的骨刺。当我意识到这并非幻觉时,左胸传来真实的撕裂感,纽扣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诊疗床下方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三只肿胀发白的手掌突然抓住我的脚踝。那些手指的关节反向扭曲,皮肤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探出半透明的菌丝。被触碰到的地方立即失去知觉,仿佛有无数微型吸盘正在吮吸骨髓。
"03:33是脏器最活跃的时刻。"背后的存在突然转到面前,我终于看清那张脸——那是我自己的脸,但皮肤像融化的蜡烛般,咧开的嘴角直接撕裂到耳根,露出沾满黑色絮状物的喉管:"闻到甜味了吗?你的肝脏正在分泌恐惧酶。"
通风口突然传来硬物坠落声,随后有成百上千颗人类臼齿如同冰雹倾泻而下,在血泊里弹跳着组成诡异的环形阵列。我的白大褂内衬开始渗出淡黄色油脂,这些液体滴落在牙齿阵型中央时,地面突然塌陷成旋涡状黑洞。
腐化的"我"拽着听诊器软管将我拖向洞口,橡胶管此刻已异变成暗红色肠状物。旋涡深处传来千万人同时呻吟的回响,隐约可见无数半透明的手臂如海草般摇曳。诊疗床上的触须群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黏液在空中凝结成钟乳石般的尖刺。
就在即将坠入深渊的瞬间,护士站的电子钟突然发出刺耳蜂鸣。那些渗出的水珠此刻变成猩红色,顺着墙壁汇成巨大的倒计时数字。当最后一个血珠坠落时,整间诊室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晨光刺破窗棂时,我发现自己蜷缩在值班室墙角。空调温度显示27℃,出风口干净得反光。但白大褂内侧沾满结成硬块的黄色油脂,而胸口的皮肤上,浮现出钟乳石排列般的暗红色疹斑。
住院部晨会通报的消息让我如坠冰窟:凌晨三点三十三分,第三诊室尘封七年的冷库发生氨气泄漏。维修工在管线深处发现了结成晶簇的牙齿,还有三具挂着工牌的遗骸——他们雪白的大褂内侧,全都沾着风干的黄色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