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师

回到学校后张有志第一时间扑进了图书馆。如果说和自己类似的异能人或者所谓的宇宙污染能够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除了图书馆他想不到其他的地方了。就算是图书馆可能也不容易找到。

从人文社科到历史战役、从奇人异事到鬼怪传说、从外星人故事到飞天科技，甚至特异功能、九州异志录、魔法、五行、功夫，能够想到沾边的主题张有志都有查过，而周长安口中的故事真的像他自己捏造的一样，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关联——无处可查。

张有志看着眼前刚拿来的几本《异志》，感觉有点头大。

“这位同学，请问是否方便告知你想找什么书呢？”一道朴实、厚重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张有志侧过头看了一眼，对方微胖、身材不高，不少白发从梳理的规整的头发中露出，穿着灰色的运动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围裙，围裙上面印着一个书本的图案，左胸口挂着一个金属名牌，“方泽”，应该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张有志还是开口道：“我想找关于五行的特异功能的书，我听到一个人给我讲了一些相关的故事，就想看看咱们图书馆有没有相关的书，那个人还跟我说都是真事儿，但是我看就是在讲故事。”张有志挠挠头，尽量只表现一些好奇心。

“有一些印象，要不我去试着帮你找找，也省的你去乱翻了，你拿了这么多书，我们恢复起来可不容易啊。”方泽面带微笑，让张有志稍等片刻。

大概一刻钟，方泽拿着一本小白书走了过来，封皮看着都磨起了毛边。“印象中就是这一本了，这位同学你看看是不是你想找的书，还请爱惜一些，如果不需要了可以到管理员处归还给我。”

张有志双手接过这本《五行世家》，连声道谢，“我一定会保管好的，您放心。”

不等方泽走远，张有志迅速翻开这本白皮书——

张有志看着书有些发愣，书上的字迹不像是印刷体，而是手抄书。目录上第一节是“五行之始”。张有志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张有志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的翻完这本小册子，书里主要是讲述了一些历史，大致上与周长安的描述一致，有区别的地方在于“宇宙污染”，册子里写的原因是五行门人在与宇宙外族发生战斗时被感染。张有志不去深追，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

拿着册子，张有志在管理员休息室找到了方泽。

“方老师，这本册子我能借走吗？看着真真假假的，挺有意思。”

正在整理资料的方泽抬起头，“你还能看出真的地方呢？哈哈哈，这书是我闲暇无聊时自己写的，你要是有兴趣就拿走吧，一定要好好保管，要还我的话直接送到职工宿舍吧。”

张有志一脸震惊，不知道这位方老师说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对方似乎有意让自己私下去找他，看着对方脸上似乎带着什么深意的微笑，张有志开口道：“老师您别取笑我，我就是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兴趣，感觉跟变戏法似得，看完我就还您，谢谢老师。”

方泽仍是面带笑意，“行，你先去吧，我还有得忙。”

张有志再次道谢，离开图书馆回到了宿舍。其实他已经将书翻了个遍，书中提到的条条框框和他已知的一些事情相符或者不相符已经不太重要了，不管所谓的五行门人是因为能力而被污染还是因为抵御外敌而污染，这和现在的他关系不大。对他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有人要干掉自己，而他要纯熟的掌握自己的能力。如果方泽能够知道这么多事情，那他一定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所以张有志借来了书，只是为了还回去，而方泽似乎也明白张有志的意思，让张有志直接去宿舍找他。

等待似乎让时间的流速变得格外的慢，钟摆慢了，风吹慢了，太阳也走慢了。夜幕终于在张有志的焦虑中缓缓拉下。张有志走出宿舍，走过窄小绵延乱糟糟的小吃街，走过体育场，走过院校中心主路，走过政史学部教学楼，终于来到了方泽的住处。

张有志抬手敲门，听到方泽在屋内喊一声“进”。推门便看到玄关处鱼缸中的水像过山车一样在缸中翻飞，有鱼在水柱中随着水柱穿梭又落下。张有志朝屋内走去，对着屋内书桌另外一边的方泽稍稍弯腰，喊了一声“方老师”。

“张有志？我看你登记的时候是这个名字。”方泽面带微笑。

“是的老师，书已经看完了，这会儿来还您。”张有志小心翼翼地说，而后将书放到了方泽的书桌上。

“还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感兴趣的，可以问我，当时我写的时候可是花了很大的精力的。”方泽依然带着微笑，仿佛这书里的内容真是他编的。

张有志心中急切又确实不知如何打破这样微妙的你来我往，他敢肯定方泽不会主动说些什么，可在搞清楚方泽的立场之前，他也不敢暴露自己。如果就这么结束对话走出了房间，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了。回想起书中的各种细节以及玄关处的鱼缸，张有志头脑一热，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师，您是五行水门的人吗？”

方泽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随即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家伙还真能沉住气，说吧，你是哪一门？为何要找这些东西。你想找寻的一切，在18年前就被封禁了。”

张有志被方泽的态度弄的有些尴尬，自己畏畏缩缩地想了半天，您就这么轻松又大声的说了出来？他整准备开口，又立马停了下来，扫视了一圈这个屋子。

方泽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主动开口：“放心吧，就算有人偷听也什么都听不到。”

张有志立即明白了，应该是周围的水在起作用，他本身也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同，从他开始说话起就带了一些压迫感。“老师，您肯把书给我，又让我到您的住处，如果是敌人，应该不会到自己的住处杀我。我和您坦白，我是火门人。”随后又补充一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方泽点点头，“所以你有幸流落在外，什么都不知道，那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开始探寻这些事情了？”

张有志迟疑了几秒钟，打算和盘托出，毕竟自己找了这么久，只有现在这一个线索了。“从未来过来的人，要除掉我，因为他们的预言说我会打开某扇门，门里的宇宙污染会出来，毁灭世界。我想我应该反抗一下，我认为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方泽眉头皱紧，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慢慢摩挲，像是在捻着什么东西。“这样吗？你居然逃脱了？”

张有志看着方泽，平静地说：“我其实不太清楚当年的事情。”

方泽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二十年前，当时门人们大多数想和联邦政府合作，作为他们的刀，而在我看来五行门人的使命是抵御来自宇宙的外敌，我们守护着东方的星门不让任何的宇宙生物通过，五行门人不该参与任何世俗的事物，也不该与世俗之人有所牵连。我和水门的主事者意见不合，便脱离了五行水门，离开村子、隐姓埋名，来到省城安顿。两年后，我只收到消息说五行门彻底封闭，我以为联邦这算是卸磨杀驴了。如今他们要杀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你，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吧。”

张有志不说话，无论什么样的解释他都能接受，他只想知道如何解决问题。

方泽沉吟片刻，抬起头对张有志说：“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张有志几乎没有思考，“什么时候动身？”。

“随时。”

方泽拿出地图，在地图右边的点了点，“这里”。

张有志跟着方泽的手看去，“这是——荒村的东边，那片原始丛林里面？”

方泽点点头，“你知道那里？”

张有志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荒村，没想到五行门在那个方向。”有些唏嘘也有些恍然。如果当年要把他送出“桃花源”，放在荒村确实有可能灯下黑。

方泽打断了张有志的思绪，“如果能进入桃花源，应该能够解释一些你的疑惑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出发吧。”

张有志点头答应。离开了方泽的房间，张有志感觉周身压力骤然一轻，应该是方泽的水法解除了，他按捺住自己的各种胡思乱想快步朝宿舍走去。

一夜无事，阳光从更东方的地平线慢慢爬了过来，盘坐在宿舍楼顶的张有志心中默念“紫气东来”，松弛感随着他平稳地呼吸慢慢散发到四肢百骸，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张有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拎起脚边的双肩包下楼朝着车站走去。

等张有志走到车站时，方泽已经在站台候着了，张有志打着招呼小跑过去。二人一起上车，去往荒村，准确的说，是绕过荒村，去往荒村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