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土狗,跟郭沫若先生口中的天狗不同,我土生土长在一个破落的小山村,那里有山有水,也有随处可见的牛粪和鸡屎鸭便。
我的女主人是个麻脸婆娘,又肥又土又难看,当然这些我只敢在心里这么说。我知道我的狗嘴说出来她也听不懂,但我还是没那胆,因为那婆娘懂唇语。
有一次,我的男主人打麻将输了顿菜钱,被她撵了几条巷子,还是没逃过那顿打。当女主人的拳头发泄完,扯着他耳朵回家的路上,男主人不小心把心里的咒骂溢出来了,嘴一张一合了几下。
我保证,连我的狗耳朵都没有听到声音,可女主人立马通过唇形识别了那三个字“母老虎”。后来的那顿打惨不忍睹,男主人直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我连肚子饿都不敢催她,谁知道她对唇语会不会有理解错误的那天,毕竟“我饿了”和“母老虎”都是三个字。
女主人一生有两大绝招百用不厌,一是拳头,二是嘴巴,作为资深体验者的男主人应该感触颇深。据说真正的高手从不自带武器,飞花摘叶皆可退敌,比如独臂侠杨过,比如少林扫地僧,再比如我女主人。
她先是一记黑虎掏心,男主人立马弯下腰,端着肚子,嘴里嗷嗷直叫。紧接着,她又一招满天花雨,铲子勺子筷子疾速飞来。在此,我不得不说,她的速度和力度掌握到极好,男主人最多在床上躺半个月,既不耽误帮她干活,也不耽误她的拳头过过瘾。
再说说我女主人的嘴,这么形容吧,只要她开口,我一般都闭嘴,要不然别人就怀疑我把其他同类诱骗到了我家,这有碍于我的名声。
我曾听男主人的老娘无比凄凉地抱怨到,“别人家娶媳妇,娶的就是媳妇,咱家娶媳妇,咋就像进了一头虎狼呢!”
这话,我的小主人非常抗议,且辩证得有理有据。他说,别人家的爸爸都忙着干活养家,我爸爸怎么忙着上麻将桌呢;别人家的爸爸能给家里遮风挡雨,我爸爸怎么尽给家里招风引雨呢;别人家的爸爸能给妈妈口袋塞钱,我爸爸怎么总往妈妈口袋掏钱呢。
面对大孙子的质问,老太太像是短暂性失聪,瘪瘪嘴嘟囔着,“锅里的番薯咋还没熟?”
其实我对女主人没老太太那么多不满,我深刻地总结过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好养活,其次是我愿意配合。
女主人要是记得喂我几口饭,我就热乎乎地摇尾庆祝,她要是忘了,我就守着老太太,等着几片番薯皮垫垫肚子。
对于配合,我得随机应变,比如女主人的嘴不想闲着时,那我就得让我嘴闲着。还有她的拳头对男主人不想闲着时,那我就得远远躲着。
总体来说,做一条土狗不是那么开心的,谁做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