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就是二小姐的学名。那次被薛世光从流氓手中救下后,她妈妈感激地对两个女儿说:“这个小薛,你们以后要把他当弟弟看待。”二小姐却若有所思地说:“他胜似我的亲哥哥。”经此一事,薛世光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己虽然比他大一岁,也只能算个弱小的妹妹。
平日里,薛世光也能感觉到二小姐对他好,但却从未对这个富家女有丝毫非份之想。如今,在这个乱世危急之时,二小姐主动挑明,要与他托付终身,这倒让他有点为难了。
其实,此时的刘梅并非无路可走,父亲刘老板正在为他物色对象,似她这般既美貌又有文化的青春女子,很快就会有人接手的。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动地接受命运摆布,万一落到像蒋少美那样吃喝嫖赌的阔少手中,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在这个决定命运的非常时刻,她终于放下矜持,主动出击,何况她心中早就有意中人。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薛世光却有着无法排解的难处。
第二天天刚亮,薛世光打算先把那5块大洋还给二小姐,然后就回老家去。刚下阁楼,谁知二小姐已经站在下面正等着他,不由得一下愣住了。
平时大家见面都大大方方,无拘无束,此时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语,一个脸泛红,一个脸发烧。倒是二小姐更有勇气,先开了口:
“那封信,你看了吗?”
“看了。谢谢二小姐。”
“不许你喊我小姐,叫我刘梅!”
“对不起,叫习惯了。”
“那、那我说的事,你愿意吗?”
“这——”薛世光一个劲地抓头皮,不住地咂嘴。
“你别怕,闯出天大的祸,由我刘梅担当。只要你答应,我今天夜里就跟你上轮船,到你巢县老家去。”
刘梅以为薛世光骇怕,便露出一分敢作敢当的姿态,鼓动他,让他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薛世光只得如实相告:“刘梅,我对你说真话吧。我父亲去世后,那时我还小,大哥和妈妈作主,替我订了一门亲事,那姑娘姓陶,比我小一岁,虽然我们至今没有见面,但我妈妈已经把她当成没过门的儿媳妇了。”
这真是平天一声惊雷,刘梅这位城里姑娘,怎么也想不到,乡下还有这样的风俗,自己的心上人原来早就有主了。她惊讶,更多的是悲哀,于心不甘却又万般无奈。
“哦,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能做不道德的事。”她缓过神来,两眼挂着泪花,深情地注视着薛世光,又轻声道:“世光君,今生我们怕是不能再见面了,我会祝福你的……”
“刘梅,别这样……”
薛世光欲言又止,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拿出那块洁白的手帕,伸向她那泪水盈眶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