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新采79:王制·司徒的职分
司徒,是中国古代的一个重要官职名,负责教化人民。这个官职由来已久。少昊氏以祝鸠氏为司徒。尧帝以舜为司徒。舜帝命契为司徒。
《论语·微子篇》记载,孔子周游列国,遇到长沮、桀溺两位隐士,派子路前去问路。两位隐士问清子路等人的来历后,称孔子为“避人之人”。随后两人忽悠子路——与其跟着孔子那样的“避人之人”混,不如跟着“避世之人”做个隐士。子路回来讲给老师听,孔子怅然道:“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鸟兽是不可以与同群的,我不和天下人同群,又和谁同群呢?
何为“司徒”?
说到底就是教化人区别于鸟兽,从而让人更像是人的人。
(一)化民科目
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德,简不肖以绌恶。
司徒掌管教化:教导人修习六礼以节制人民的性情,昌明七教以大兴人之为人的美德,严明八种政令以防止出现欲望的泛滥,统一道德规范和标准以使人们移风易俗,倡导赡养老人以弘扬忠孝;倡导体恤鳏寡孤独以避免他们生活困窘,尊重贤者以崇尚、推广他们的美德;挑拣出品质败坏的人进行惩处,以使人们远离恶习走正道。
司徒在教化人民方面,积累下了一系列的科目:六礼、七教、八政、养老、恤孤、上贤、简不肖。这一系列的操作,只有一个作用——化民成俗。
(二)射礼教化
命乡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
司徒会授命乡长选出那些平常不遵行教导的人加以汇报。经常把乡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请到乡学里,给学子们进行指导;按规定选择一个吉日举行乡射礼,把成绩优异者的名字予以公布;演习乡射礼时,年纪大的人在前面做引导示范,有时,大司徒会带领国家大学的士子们也来参与,并主持其事。做这些事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感化那些不遵行教导的人。经过这些礼仪的熏陶,如果这些人不知道悔改,就命令国都右边三乡的乡长把那些不听从教导的人迁移到左乡,同时,命令国都左边三乡的乡长把那些不听从教导人迁移到右乡,在新的环境下,让这些人再接受一次同上次一样的感化教育。如果这些人还不知悔改,就把他们都迁移到郊区,依然让他们再接受同样的感化教育;若是这些人仍然不知悔改,就把他们都迁移到郊外的遂地,再次让他们接受同样的感化教育;若是这些人坚持不悔改,就把他们流放到远方,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再提到他们。
司徒教化,首在止争。
孔子讲:“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司徒以乡射之礼来教化顽民,以感化他们。第一轮感化为左右交化——左右乡易地而居,也就是将左乡的顽民迁到右乡去,把右乡的顽民迁到左乡去。第二轮感化为郊化——将第一轮感化未奏效的顽民迁到郊区去,再进行一轮感化教育。第三轮感化为遂化——将经过第二轮感化仍未奏效的顽民迁到郊外的遂地,再进行一轮感化教育。
事不过三,三轮感化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如果仍未能完成感化,便将他们流放到更远的地方,不再照管他们的生老病死。
(三)选士
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规定在乡里选拔优秀的人才,并推荐给司徒,这些人被称为选士;司徒再把待选之士中的优秀者推荐给大学,这些人被称为俊士;荐给司徒的选士不再负担乡里的徭役,荐给大学的俊士不再负担国家的徭役,这边是士阶层的形成过程。
孔子出身士阶层,士是最底层的贵族。
孔子的弟子子夏说:“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乡里作为基层遴选单位,有遴选秀士的义务。司徒具体负责选士,一是命乡里论选秀士,二是将选出来的优秀者纳入大学。
我们今天读《论语》“子张学干禄”一节,感到很让人奇怪。子张明明是想向老师学习出仕做官的,孔子却讲了一通看起来好像同“出仕”没有关系的话——“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认真想想,孔子所教给子张的,其实就是在乡里成功成为秀士的关键。只要能做到说话少过失,行事少后悔。早晚要成为乡里做人的楷模。一旦因此成为乡里间论选出的秀士,也就成为司徒的待选之士——摆脱乡里徭役的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