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饭
对于吃,我本是个随便的人,因为在味觉上,我一直认为自已是迟钝的,美味佳肴也不会觉得特别鲜,粗菜淡饭也不会嫌它苦,因此我常对小舒开玩笑:“你看我,多好养活,随随便便弄个什么吃的都可以,你还不省事?”
而现在,年纪大了些,对吃的选择就更是无所谓了。让人印象深刻的美食也是很难寻得到。
学校旁边有很多的早餐小吃店,我每天的早餐都在那里买;小城里饭馆、酒楼也不少,有些还是老牌连锁店,有些是农家特色店,但时间久了就逐渐不知道吃什么好。因为店虽多,但花样基本是一样的,味道也差不多。吃饭除了为填饱肚子,享受美食实在是一件奢侈事。后来再一想,实际上可能哪里都一样。女儿刚上大学时,我们曾慕名去北京吃过全聚德的烤鸭和庆丰包子店的包子,感觉除了店里的装饰和上菜时的气派比小县城里好,味道却也差不多,还特别贵。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不过有一样,我却始终吃不厌,就是辣椒炒酱干。用最简单最快捷的烹饪法,先将酱干,辣椒切条或丝备用,热油炝锅,倒入辣椒丝先炒到七成熟,然后加入酱干丝、少许盐继续翻炒一两分钟就可以起锅。从备菜到出锅整个烹饪过程大概就三五分钟,极简单省事。但就是这样一道菜却是我每天甚至每餐都离不了的,要是哪餐不见,就会觉得吃饭少了点什么,味口也就至少减去一半。
曾经的央视记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火遍了大江南北,我也很喜欢看。那里面大多是些家常菜,有的有浓浓的地方特色或私家特色,食材多是极寻常的,烹饪方法也极其亲民,没有什么复杂的程序或需要高超的橱艺,普通人就能做得出,再配上精致的画面和播音员感染力十足的配音,能让人产生了除味觉、嗅觉以外的极致视听享受,于是对那些食品的美味也就添了无尽的想象,让人仿佛回到童年时光,眼巴巴地站在锅灶边垂诞欲滴地看着妈妈烧的美味,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上一口。
关于美味我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小时候妈妈做的蛋炒饭。先把隔天的剩饭在锅里炒热,然后把饭向四周拔开,露出锅底,用锅铲铲上少许猪油放入锅底加热到完全融化开,打上两个鸡蛋在锅里炒熟,再加入盐。那个时候只有粗粒盐,不象现在,都用的粉盐。所以放盐的时候还要在锅底加入少量水将盐粒化开,然后将鸡蛋和饭拌在一起翻炒。这时鸡蛋的香味和着猪油和饭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橱房,尤其是当盐也完全融入进去的时候,那香味更是浓烈得诱人。
现在想来,母亲做的蛋炒饭应该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佳肴了。
另外,父亲做的蒸面和粉蒸肉也很好。那时家里六口人,每次蒸面父亲都会蒸上一大锅。如果是粉蒸肉,则不会象现在,用精致的瓷盘蒸上一盘就足够,那时是用脸盆盛上肉放在柴火锅上蒸。不过这样的奢侈每半年才会遇上一次,也是我们兄弟三个最开心的日子。哥哥还记得父亲蒸过猪肠、猪肚什么的,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吃动物内脏,直到现在。
后来,我自已也学会了烧饭做菜,于是就学着用母亲的方法做蛋炒饭,但总是没有孩童时母亲炒的好吃,而且也不好看。母亲做的蛋炒饭里面鸡蛋是松软而筋道的,有的夹起来长长的一串,黄白相间,甚至能看到极筋道的蛋丝。吃饭的时候我甚至舍不得吃,而是先吃饭,将鸡蛋一个个留在碗里,然后和哥哥、弟弟比谁的多。而现在,无论自已做或是饭店里吃,都无法找到当年的味道。
我想或许是食材的变化,鸡蛋的品质甚至食盐的品质可能都不如过去好;又或许是口味的变化,物质的丰富使人的口感越来越迟钝,欲望也越来越难以满足;也或许是妈妈们的橱艺更高明。当然,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后记――胡乱配上一张图,妈妈做的蛋炒饭不会再有,只能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