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旧梦》· 第二卷·E

也说那天地初开,混沌之时,从仙界飞出十只凤凰,东西南北中,各处翱翔游历,其中第六只凤凰红凤落在一处青峰郁郁,杨柳依依,芳草萋萋,河水弯弯之地,因景色秀美而流连忘返,错过返回天界的时辰,于是身形便化身一座山,红凤身上的血液溶进山脉,人们在修城筑堡的时候,发现山下土色殷红赭赤,如鲜血浸透一般,自从红凤化身山脉后,方圆十里风调雨顺,百业兴旺,故当地百姓将此座山命名凤凰山,山下红土筑就一座城,就是红城,又不知历经几世几劫,凤凰山上修成一座古刹,名曰千光寺,寺内香雾缭绕,松柏森森,殿宇巍峨,气势轩昂,因神鸟凤凰相伴,寺内霞光奕奕,佛爷频频显灵,信众有求必应,故远近几十里,香客熙熙攘攘,香火十分旺盛。

话说三月十五这一日黄昏时分,千光寺持续整整一天的法会业已结束,善男信女一一佛前拜别,香客信众渐渐散尽,法师泓依坐在观音殿的莲花蒲团上,闭目养了一会神,便手持禅杖,起身到东北角的禅房歇息,正值晚饭时间,一个名唤智惠的小沙弥尼从香积厨双手端着一个盘子进屋,将晚饭放在桌上,斋饭是一碗小米粥,一碟麻腐包子,另配了几个核桃红枣。一时法师用餐毕,对小沙弥尼说道:“今日法事盛大,香客众多,你回头和智清、智静把供桌香案、香炉门槛等处一一清洁擦拭归正,在殿前的香炉里,把藏香点燃后平放,一根一根首位相连,再用松柏枝粉埋严,明日就还是长香供奉,天黑前,再把西边到三官殿的那个小门上闩关好,三天法会,今日才是第一日,还有两日,大家都谨谨慎慎的,善始善终。我略微休息一下,去丽水庄浪河汲取三瓢河水,也就安歇了,你再不来侍候,早点打坐歇息。”智惠一壁答应着,一壁就退了出来。

说话间,法师泓依略静坐了一会儿,由于神困气乏,不觉闭目养了好一阵神,等再出禅房时,已是日落西山,月影窗前了。每年春分到立夏,泓依法师晨昏必去丽水庄浪河分别汲取三瓢河水浇灌佛前的鲜花,风雨无阻,一日不休,不想今日时辰略晚,也不愿懈怠,便起身携一个宝瓶,出禅房过观音殿,再从财神殿出来,绕过老祖殿,便出了山门,信步沿青石小路下凤凰山而来。此时山间树影重重,凉风习习,再看天上这一轮满月,清丽婉约,光彩照人,寺庙殿宇在月光下参差错落,淡漠安静。法师月色下顺着小道一壁走,一壁看左侧,远远的丽水庄浪河在月色下朦胧逶迤,蜿蜒曲折,月光映着河影,依稀的波光粼粼,正看得出神,不想脚下被一个小石头给羁绊了一下,回过神来,再往前看,一座形如月牙彩虹的回廊式精巧的握桥横跨沙沟,跃然出现眼前。一轮冰清玉洁的满月挂在半空,清辉洒在握桥雕栏上,桥拱的阴影在月光下鳞次栉比,斑驳陆离,映衬着清奇馥郁连绵的远山树影村落,美不胜收。法师一壁走,一壁欣赏这春月之下的虹桥美景,一壁到桥前拾级而上,行走至桥中,光影交错处,看见桥上有一个人影,走近仔细一看,一个青春模样的丽人在桥上凭栏相依,极目远望。仔细端详,原来是千光寺今日法会烧香祈福的香客,山下四月红老酒坊掌柜刘承溪之女名唤刘春的。而桥的那边,刘春正沉默安静,远远眺望,忽听见有人从千光寺方向过桥而来,待走近仔细一看,原是寺内主持泓依法师,刘春上前几步,赶紧施礼。

月光下法师看见刘春眼角晶莹,似有泪痕,遂一壁双手合十,一壁问刘春今日法会劳乏,天色已晚,站在握桥,不回家吃饭歇息,却为何事?刘春一壁手巾子拭去泪痕,一壁说道:“今日法会,我在佛前三拜九叩,许下一愿,若来日心想事成,必来千光寺还愿。因心事未了,内心烦闷,可巧月色伤感应景,故逗留握桥远眺,就不觉看住了脚,我家又离握桥不远,一时也就回去了,法师这么晚去哪往里?”泓依说道:“每年春分到立夏,我每日晨昏必去河边汲取几瓢河水浇灌佛前供奉的鲜花,数十年如一日,不想今日耽搁得有些晚,但这是每日功课 ,必须做完才能心安。”刘春道:“天色已晚,虽月色清亮,去河边的小路也是有些崎岖不平,我正好无事,陪法师一起去河边,一来给师傅做个伴 ,二来也看师傅修行,多些行闻见识。”

泓依法师闻听,欣然应允,遂二人结伴而行,先向西,路过廖家祠堂,再向南,往河边款款而来,两人一壁走,一壁闲话,这法师月光下再看看刘春,眉如柳叶,面若春花,气质如兰,清新脱俗,右腮下处,有一处隐隐的朱砂美人痣,再细看这个痣的位置,不觉大吃一惊。这泓依法师出家前是名门闺秀,呱呱落地时就有佛性,无尘缘,博学而多闻,也颇懂麻衣神相,月光下细观刘春面相,半晌无语,占此面相之人,二十岁前后必有磨难,虽不是九死一生,但也身世坎坷波折,遭际磨难,也在红尘中游历,但最终必将皈依佛门。再看刘春正值青春年少,天真烂漫,便不忍说破,又兼天机不可泄露,思肘片刻,遂身取出一个核桃大小的一朵青玉睡莲,对刘春说道:“今日月下相遇,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这朵青玉睡莲,原是红城感恩寺大主持智渡法师所赠的一件法器,镇宅、辟邪、脱苦、救难。就送你随身携带吧,如有危难之事,切记捧入掌心,双手合十,轻诵六字真言,必能助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刘春一壁感恩施礼,一壁懵懂中接过玉石睡莲,细细端详,只见莲瓣晶莹,石色透亮,做工精湛,典雅飘逸,放在手掌心,月光照得一缕清辉,熠熠生色。

说话间,已到庄浪河边,法师先河水净手,再舀三瓢河水装入宝瓶,便和刘春原路返回,待行至握桥处,刘春向南回刘家大院,泓依法师向北穿过握桥,沿小道上凤凰山千光寺,各自就寝安歇,要知刘春究竟身世如何磨难波折,请看《红城旧梦》F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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