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事
人一旦陷入往事,往事便如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寥落寂辽,甘醇沉厚,入喉揉碎深美。
我上小学时,一放学,书包一扔,挑着空水桶晃悠悠往婶婶家走去。婶婶住在我家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穿过马路便到了婶婶家院子里。婶婶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下雨天,四周长了一层黑里透绿的苔衣,你要是不小心踩上去,准会滑倒。放眼望去,青绿色的秧苗在夕阳的掩映着显得柔软与平和,玲珑有致,格外妖娆。
趴在井口,往井里望,水有点浑浊。我双手拉着水桶的绳子,慢慢地将水桶扔下井里,水桶快接近水面,上面的我使劲地拉着绳子,一上一下地甩着水桶,使水桶往下沉,“扑通扑通”,井里一嘟噜一嘟噜冒出水花。水桶越来越重了,左手拉着绳子,右手快速地接在左手上面拉,来回交替,小水桶摇摇晃晃地上来了,拉上的小水桶的水只剩下水桶的3/7了。小水桶的水“哗啦啦”倒到大水桶里,小水桶的水欺负小孩子,一半在大水桶,一半洒在地上的苔衣。趄脚一滑,摔个狗啃泥,正如“人行水中游”。
刚才的动作重复着几遍,大水桶的水满了,挑着回家了。一脚一印,水挑着我,我挑着水,路上泼下了路路水珠,水珠跳跃光彩,辛苦与欢乐扑我而来。我走着更快了,桶里的水晃得更厉害了,是水的歌唱,是爱的永恒与力量。
到家了,水桶里的水所剩无几了。我站在垫高的石头上,弓着腰,双手抬起小水桶往水缸里倒。不知怎么回事,手一松软,连水和我一同掉进水缸里。幸好水缸硬,没被我砸坏。我扶着缸沿,小猴子似的跃起来,水缸先装“我”再装水。现在想起,滑稽可笑。不知挑着多少次才把水缸装满。
第二天,缸底沉下厚厚的沙土,轻轻舀上面的水,便可煮饭。
那时的水喝不死我,也无法改变我。
现在水龙头一开,不费吹灰之力,井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涌,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我在纸上写下:万物应有水而生生不息,生命之水不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