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居(3)——平常的日子

应女儿要求,今天不出去,除了海滩。

昨晚到家很晚,女儿在车上已经睡着。今天早上起来静悄悄的,平日早起的小朋友们还在呼呼大睡。阴了几天,今日放晴,我抓紧日头将枕头被子拿到阳台晾晒。海边湿气大,东西久放后虽然没有发霉,却总有股潮味,今天好好去一去。

母亲做的包子还剩几个,蒸了,留给小朋友吃。母亲另外煮了粥,照例煮了蛋,每个人一个,女儿爱吃半熟的,母亲单独给她煮了一个放在一边。母亲总是最早一个起来,依个人口味准备好早饭,等大家起来吃。

早饭后,孩子们在孩爸的指导下写作文,将昨天的文昌游写了几页,再朗读。我趁他们安静时坐在茶几上完成我自己的写作作业。母亲开始擦地板。父亲出去散步。

三人作文读着读着从餐桌转移到沙发,从开始的安静到后来的嘻嘻哈哈。我时不时听到我的名字被提及,每每提到,三人就哈哈大笑,不知在开我什么玩笑。我一问,三人笑得更大声,却不告诉我。我着急完成昨天的作业,懒得理他们。

父亲散步回来,拿出从上海带给女儿的栗子剥几个给她吃。女儿最喜欢吃糖炒栗子。每次我去上海出差,她都叫我带。可惜栗子只有冬季有,现在正是季节,我就特意叫父亲来时带些来。不过,女儿太小,不会剥,以前我带回新加坡的栗子我若忘记给她剥了吃,她就吃不到,自己小也不记得叫大人给她,最后栗子放坏了。

已近中午,我告诉大家今天的安排。中午去附近新开的茶餐厅吃午餐,然后顺路去海边。今天天气好,海边一定很舒服。孩子们闹了几天要去玩,这两天都没让他们尽兴。

午饭前还有点时间,小朋友们随孩爸去楼下玩。前几天我教了女儿跳绳,她学得很快,可以连跳十个了,昨天就和我说好今天要在家跳绳,我说好好练,说不定今天能跳二十个。这就成了她的目标了。我下去时,她已经练了很久,可是没有跳到二十个,看到我时一脸沮丧。我鼓励了她一下,又给她示范。不过,小朋友动作还没完全掌握好,虽有很大进步,但跳起来有点费劲。终于有一次,她跳到了十三个,小脸终于露出喜悦的笑。母亲也准备妥当,下来了。老人家也拿过绳,跃跃欲试。我叫她小心点。她宝刀未老,真跳了好几个。

我是每日行程总策划师。我吆喝着小朋友最后再玩一分钟,准备出发去吃饭。女儿今天情绪不好,从早上开始就有些闹。她闹着不去吃饭,不过有我父母在,我懒得管她,甩手走了,我知道反正父母有办法劝她。小朋友跟上来了,却哭咧咧地,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前几天我答应她晚上去吃烧烤却没有去。我实在记不起来答应过她这档事,但小朋友哭得那么伤心,我就柔声问要我如何弥补。最后,我答应晚上我给她买两串烧烤回来吃,小朋友才收了眼泪。

中午所去餐厅四处贴了广告,宣传了每天一样特色菜周一一元,周二二元,以此类推,我以为是个吃简餐的地方,没想到是个豪华的所在。新装修的诺大的厅可谓金碧辉煌。这下附近终于有个可以请朋友来吃饭的所在了。菜单价格也不菲。虽和我的简餐计划有出入,但既来之则安之,就好好品尝一下吧。女儿开始说不吃。不过我点了几个她爱吃的,尝了一口后她就大吃特吃了。我笑她不是说不吃吗。她眼珠一转,认真地说,我刚才没有承诺啊。我哈哈笑,说下次再和我说不吃,我就不再点你爱吃的了。她假装生气。我又说,吃就吃,不吃就是不吃,不能说不吃又吃,说吃又不吃,对不对?如果爸爸说不吃,我点菜也不考虑爸爸爱吃的,如果妈妈说不吃,爸爸点菜也不考虑妈妈爱吃的。对不对?小朋友嘟着嘴不说话,不知听懂了没有。

沙滩是小朋友的天堂。晴空下海显得格外蓝。远处有不少帆船在练习。附近有个帆船俱乐部,都是那里的帆船爱好者。小朋友们迫不及待甩掉鞋袜,赤脚踩在沙子上,一会就挖出了一条长长的曲折的沟渠。随后要装水灌进去。孩爸将篮子给儿子。篮子上都是网洞,只有篮底浅浅的可以盛些水。儿子将篮子放进海水,再拎出来,水立刻漏掉,只剩篮底一点点,我刚要说篮子有洞,装不了,看见儿子看着漏光水的篮子哈哈大笑,知道他们在闹着玩。女儿立刻也模仿,拿着沙子玩具那些小鱼小蟹去舀海水。这三人闹起来像三个孩子。

我躺在沙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边已是一个大大的沙城堡。三人在城堡边踢球。轮流守门,轮流射门。小朋友看了一届世界杯后通通成了球迷。女儿学着法国守门员的姿势横扑摔倒在地上,大声叫我看。儿子进了一个球立刻学着Grizman一手举在头顶一手放在档下跳着舞。女儿已经玩疯了。趴在沙子里,两手两脚做游泳的姿势。这一定是全身的沙子了。我想着回家后收拾沙子的局面,想大声叫她起来,不过已经晚了。在我舒服打盹的当儿,他们早已成沙子人了,我也就无奈地收了声,由他们去了。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一半太阳,天空竟立刻下起了豆大的雨滴。海滩的人们立刻开始撤。我大呼小叫吆喝了半天,终于叫走了这大小三人。他们玩耍时,我总像电视里那严厉的管家婆。但我若不这样,他们大概要玩到太阳下山。玩到太阳下山又怎么样呢。well,不怎么样,可是有放就有收嘛,有终才有始,我就要做那个收的,适时踩踩刹车。一家人都是搭配好的。一辆车要安全平稳快速地驾驶,必须既有油门又有刹车。若两人都是油门,凑不到一起,两人都是刹车,也够呛。有时我们认为不同产生矛盾,但试想,两人的互相吸引往往因为不同,两人能在一起过日子,也因为不同而形成的平衡。

微信里物业管理发了通知,今晚降温至十五度,请大家注意防寒保暖。电视里当地新闻如临大敌,专家提醒老人降温容易引起支气管炎,容易导致血压变化,请大家注意;政府则带着棉被慰问孤寡老人,弱势群体,要大家过一个暖和的冬天。

晚餐我和母亲各烧了两个菜。父亲拿出朋友送的他珍藏了二十年的酒。碰杯,其乐融融。

这样平常的日子我们却不常有,大概两三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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