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海平回到火烧坡的时候,方桃儿和羊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但海平清楚,方桃儿放羊的本事比他强不少,让方桃儿独自一人放这群羊应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海平想起来自己呆在知青点这么久,估计方桃儿已经赶着羊群回羊场了。他一边思索顺便就来到了自己父母的坟墓前。
坟头的衰草在深冬的寒风中一摇一摇,虽然草叶枯败显得毫无生气,可四下一片凄静,多少在海平心里升起一阵悸动。
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来坟地来看父母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海平心里有了些不安和愧疚来。
现在的海平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了,嘴唇周末也已经有了一圈茸茸的细毛,喉结也突出来了。
也正是自己身体的变换,才使得他有了对早已去世的父母从未有过的思念感觉。
坟头的枯草错杂横呈,给海平一种心乱如麻的感觉,心想应该给坟头打扫一下,于是,便走上坟头伸手抓扯起这些杂草来。
杂草被清得干干净净,露出坟包上湿润的黄土,海平心中多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黄土上留下零星几点隐约可见的嫩草叶,在海平看来,这些细微的嫩草芽跟父母的肌肤没有什么差别了。
忙完一阵,海平的额头有了丝丝热汗,但也没有半点累的感觉,便直起身子,准备往回羊场的路上走。
海平抬眼望向整片山坡,湿漉漉的空气笼罩山野,这时,便让海平意识到,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你怎么去这么久呀?,你是不是忘了放羊的这茬了!"方桃儿的语气是生气了的,可海平知道他的脾气,夜只不过说说气话而已。
"知青大撤离了!你还不知道吧?"海平一副陪笑的样儿想讨好方桃儿。
"人家都走了,那你还赖在那里做什么?"方桃儿一脸的不屑。
"这不,还剩下一个没走吗!"海平解释道
"哦?一个留下来让你陪?"很明显,方桃儿对海平迟迟没有归来还在发牢骚。
"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人家受了委屈,现在仍有一群人在知青点安慰她呢!"海平为了劈开因耽误赶羊而落下的过错还在找理由。
"他(她)是谁?不会是个 女的吧!"方桃儿还得理不饶人起来。
"呃呃-----!"海平条件反射般地支支吾吾了一阵。
"你看,我猜中了啵…....!难怪吔,我说呢,去了这么久!"方桃儿语调越来越高了。
海平自知说不过他,不光是因为平时自己的口才本来就比他笨,另外,在对待莫容这件事上,海平真还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会如此上心。
"桃哥哥,我就看她可怜才在那儿多呆了一会儿,至于吗?再说,我捡这一大摞书也用了好久呀!"海平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好了好了!又没说你犯法了,没必要申辩这么多。"方桃儿跟哄劝小孩一样又朝海平一顿数落。
草草吃了早晚饭,海平和方桃儿就钻进了被窝,连平常归海平和他洗碗的事也留给了山英婶子。
张场长又有几天没上山了,山英婶子这段时间也比较清闲,两个小伙子没主动洗碗筷,她也没抱怨什么,突然,在海平心里有了一种对山英婶子十分依赖的感觉。
冬夜的风无处不在,钻进被窝才是乡里人最划算的取暖办法,虽然羊场座落在鸭背山的山腰,可鸭背山本来的树木就稀少。
加上两年前的一场大火,取暖烧的柴火也成了稀缺东西。这一带已经开始流行"烤被窝火"了。
被窝里只要不动来动去,一会儿就热烘烘的了,借着这股子热烘劲,睡在床那一头的方桃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非要海平给他讲讲留下来的那个知青的事。
海平开始以因为困不想讲,还假装已经睡着了,可方桃儿不依不饶,就用脚蹬他,海平还想抵赖,方桃儿就索性爬过海平这头来,说你不讲讲就不让我睡。
被逼得没法,海平只好将白天经历的事和我自己心里想到的和盘托出,一五一十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