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人孟龙潭,与朱姓举人寄宿京城。
朱姓举人是这则故事的主人公,咱们给他起个名字,就叫朱秀才。
这天,两人出去游玩。
路过一个寺庙,里面的殿宇、禅舍都很小,只有一个行脚僧暂住其中。
僧人见有客来,很高兴,领着二人参观寺院。
殿里壁画精美绝伦,尤其东面的墙壁上画的是散花天女更是栩栩如生。里面有个垂髫少女,长得特别可爱,正拈着一只小花,朝朱秀才微笑。
朱秀才凝视许久,不能自持,一时浮想联翩。身子竟忽忽悠悠地飘了起来,好似腾云驾雾,眨眼间便闯入画中。再一抬头,周围是一重又一重的阁楼殿宇,早不是人间模样。不远处,一个老和尚正在座上讲法,听法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朱秀才左右无事,也挤在人群中间有意无意地听着。
不一会,有人牵扯衣襟。
朱秀才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画里的垂髫少女,姑且叫她翠花。翠花朝朱秀才含羞一笑,转身便走。朱秀才被迷得神魂颠倒,迈步就追,追了一路没追上,眼见翠花走进一间小房子。
噫,莫非是仙人跳?
朱秀才进不敢进,走不想走,就在外面来回溜达。翠花忽然回首,摇晃着手里的小花,招呼他近前说话。朱秀才壮起胆子,快步追进房间,眼见四下无人,便把翠花搂在怀里,此处省略好几个字。事成之后,翠花把朱秀才关在房里,独自离去,晚上又来,此处再省略好几个字。
如此反复两天。
翠花的闺蜜们知道了,就赶来揭穿二人,笑道:“翠花,你肚里的孩子都挺大了,怎么还装小女孩呢?”说罢,拿来发簪、耳环,哄她穿戴打扮。
闹了一会,一个女孩劝道:“姐妹们,别在这守着了,坏了人家好事!”
一行嬉笑着离开。
朱秀才再看翠花,束着发髻,穿戴齐整,比之前更漂亮,一时按捺不住,冲过去又没羞没臊地省略了好几个字。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沉重地脚步声与铁链声。
翠花大惊,拽着朱秀才向外窥视,看见一个金甲使者,面目漆黑,左手缠着锁链,右手拿着大槌,正对一众女子训话:“人都在吗?”
众女子应道:“都在。”
使者说:“有没有苟且下界的,主动交代。等我揪出来,性质可就变了!”
众人齐声回答:“没有。”
使者不言,直奔房间而来。
翠花大惊,忙叫朱秀才藏入床底,自己顺着窗户逃了出去。
朱秀才趴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喘。房门打开,接着传来急促脚步声,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后离去。门外喧嚣声渐行渐远。朱秀才松了口气,仍旧不敢外出,守在床底苦等翠花,竟忘了自己从何而来。
孟龙潭站在殿里,适才还瞧见朱秀才,转眼之间人竟不见了,心下不解,便去问僧人。
僧人笑道:“听法去了。”
孟龙潭问:“在哪?”
“就在此处。”僧人说着,伸指敲弹墙壁,喊道:“朱施主,玩的咋样,还不回来吗?”
话音刚落,壁画上竟现出朱秀才的画像,站在里面,侧耳倾听僧人说话。
僧人又喊:“你朋友等挺长时间了,快回来吧!”
朱秀才听罢,从壁画里跳了出来,失魂落魄的站在地上。孟龙潭见状大惊,上前问个究竟。原来朱秀才正躲在床下,听到雷鸣般的扣墙声,故而走出房间窥探;不然,怕是要在画里终老了。
再看那壁画,翠花的发型竟然从垂髫变成了高髻。
朱秀才不解,忙求僧人解惑。
答道:“幻由人生,贫僧解释不了。”
朱秀才听了,徒生叹息。
孟龙潭不敢久留,拽着朱秀才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