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啊,是没心没肺,还是真的太累了啊?从狭小的窗户中透进微弱的光线,得以分辨是白天了,屋中的空气浑浊而潮湿,愈加裹紧了被子,身边的大半张床是空缺的,凌乱的被褥散发着寒气,有些恍惚那一刻的处境,当听到隐隐传来的琅琅之声时,才明白了周遭的一切!就这么蜷缩在并没有多少热气的被窝中,除了偶尔爆发的集体之声,我像似跌入了寂静无声的荒漠,无人问津!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这些年的求学,并没有交到好朋友、哥们,一直都是和同龄的堂哥堂姐,以及同村的小伙伴一起上学、放学、玩耍,大家都是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了,于是说知心话反而变得矫情和不适,而且其他人并没有烦恼和共情的能力,毕竟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这过去的半年里,心中装满了心事和疑问,却一件也说不出口,更是无人可倾诉。真的是一夜从孩子硬是到成年人心境的跳跃,无所适从,却不得不面对!
这真的是最不一样的新年氛围,我叹息着、无望着,越想越陷入忧伤之中,鼻涕眼泪纷纷无声地落下,我愤怒地直接用被子擦拭着,这不是我的家,这不是我的被子,这不是我想要的。再这么悲戚下去,眼睛鼻子要红彤彤地丢人了,适可而止就是赶紧起身,看到墙角板凳上有好些零食,想也不想地拿起来就吃了,用食物来填满心中的悲伤,从此在这条路上一发不可收拾,内心的悲伤始终没有填满,但是身体倒是被填的满满当当了,讽刺的另一种收获啊!刚吃完不多久,外间就响起了哗啦啦的人声,由远即近,很快父母推门进来了,原来是上完课回来了,两人满脸通红、神情饱满,兴奋而躁动,母亲坐在我旁边,微笑着看着我:“先委屈下了,往后会变好的,相信我和你爸,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一起闹腾闹腾。”然后商议着去稍远的小镇上购物,我委婉拒绝了同去,和小姨留在家中,中午将就吃了泡面!
和小姨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带我回她老家时,只是那次的印象几乎是荡然无存了,要不是她提起来只当是第一次见面了,物是景变啊!小姨比母亲高、好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主要是她问我答,外加自言自语!她想刚会走路的孩子了,已经出来三个月了,不知道还记得这个妈妈吗?当初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哥哥出来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想发财、想改善家里的条件、想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当然现在她仍是可以回去的,只是心有不甘啊,毕竟出来时的豪言,还有从家中带走的钱财,又怎么说的过去啊?老实的丈夫肯定不会指责自己,只是自己无法说服自己,况且每天被描绘的美妙图景充斥着,始终抱有幻想,不愿相信自己的受骗!及时止损是需要勇气的,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份勇气,“万一”呢?“万一”啊!
逗留此地的每个人都抱着这份“万一”的心态啊,也许不久后,我也将持有如此心态了,可笑也可叹啊!看着有些分裂的小姨,我说不出安慰或者责备的话,只是默默听着,微弱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土地,也照进这些人的心里,是否想回家团聚?是否听进了那些激动人心的话语?是否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富贵与显摆?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然后在各自的门口支起炉子,不一会香溢四起,父母他们也随后回来了,大包小包拎了好些,以亲戚为单位聚在一起过中国人最为隆重的春节。小姨也立即恢复了利索劲,和母亲她们一起围着煤炉忙碌着,舅舅和几个陌生人在打牌,父亲躺在床上,而我只能干坐在门口,就着四周的香味口水充盈了口腔,恍惚间竟然有些美好,热闹而有人的味道。
随着日暮的降临,耳畔也响起了鞭炮声,很是热闹。随着母亲的一声“开饭”,先放了些炮竹,而后走进了凌乱而狭小的屋中,开始摆桌子、找板凳,今天的饭菜很丰盛,每一个人的饭量与胃口都着实的好,看来天天上课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平时的伙食可估摸着不咋样吧。一直吃到九点多,每个人都吃的油光满面、站不起来的节奏啊,竟然还有烟花放,父亲特意买给我的,这会又把我当成了孩子,在这一群陌生人中,我又怎能放开怀地点着烟花又叫又跳呢?我需要的是他们的悉心关怀,而他们总是避开我最迫切的部分,也许是我的不成熟索取吧!当然,我还是很勉强地举起了烟花,在一群人的瞩目下,显得有些不适,还好有夜色庇护了我的尴尬,烟花炮竹买的都不多,毕竟是浪费钱的交易,于是很快归于平寂,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以打牌为主要娱乐。我唯有继续躺下睡觉,也只有我一人躺在床上,父母都在隔壁屋中,以另一种形式在远方的守岁,也许还有来年的畅想!
无聊而无趣,以往的过年都是和小伙伴聚在一起,或看电视,或打小人牌,欢欢乐乐,怎么着也要熬过零点的钟声响起才散去,赶紧睡觉以便正月初一早早起来拜年、串门,而今晚还不到十一点,我就无聊到只想睡觉,也只能睡觉!第二天醒来,转头看到父亲躺在身边,鼾声此起彼伏,母亲去和小姨睡了,除了鼾声再无其他的声响了。我真的想家、想奶奶、想小伙伴们,还有电视机,我躺在床上左翻右蹬,起来仍是无聊到想睡觉,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拱来拱去,幸而母亲推门进来解救了我,我也就顺势起来了。中午就将昨晚的剩饭剩菜热一热,吃完饭,母亲和小姨她们拉着我出门转一转,以此打发时间,跟在她们后面,我继续的沉默,曾经畅想苦苦哀求父母回家的桥段怎么也上演不了了,无法面对父母,都在作逃避状,半年就生生地改变了十几年血缘维系的感情啊?是谁在改变呢?
因为春节,他们放了三天假,正月初三立即进入状态地学习、“工作”,前一天晚上,父亲提高声音让我也去听课,没有商量的成分,只是下了指令!第二天一早,在睡梦中就被父亲拎着耳朵拽起了床,极度不情愿啊,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去!昏头昏脑的也没有胃口吃早饭,就跟着人群涌动迈进同一个方向,来到了角落中的一处厂房类的空旷空间,每个人都极其认真而昂首挺胸,带着笔记本,端端正正地或坐地上或坐凳子上,两三百号人聚在一起的威力还是很震撼的,站在前面的主持人,首先让大家喊出口号“博一次,富三代;今天所流下的汗水和泪水,他日都将成为钻石般的回报;行业没有失败者,只有放弃者…”
我像个傻子似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我听到了我的名字,原来主持人真的叫到了我,非让我上台,于我的性格直接想要钻地洞,可是父母、小姨、舅舅全部推着我上台,甚至拍起了节奏、喊出了韵律,我不得不走上了最憎恨的讲台。时隔多年,我全然忘记了在台上的言辞和表现,只记得声声呐喊加油,当走下台时,内衣都湿透了!虽然我如此厌恶这组织,可是从那天开始,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宽阔的教室里。是的,我只能称教室,毕竟那是真的在上课的地方,是学校学不到的知识,学校?离开学越来越近、然后越来越远,谁也没有戳破这份现实!既没有融入这大环境,也没有抽身离开,我左右摇摆着,最终谁也不会在意我的想法了,我像是抽离了灵魂般生存着,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