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经过中医院西院,只见南门前一大片房屋已拆迁,四周砌起围墙,但是在空旷的砖瓦碎地上一棵楝树正枝繁叶茂地开着,一大片树冠在荒野中孑孑独立,远远能闻到一股楝树花香。
楝树是本地乡土树,现在已很少见,越来越多的外地树种引进城市,而楝树、钉槐、水杉等本地树却难见踪影,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大多数叫不出楝树的名字来,看着那一朵朵小小的紫白色花朵,如满天繁星点缀在绿叶中,勾起了我童年时代的回忆。
七十年代在农村人家屋前屋后几乎家家都栽楝树,楝树极易成活,树木成材后一般做成家具,娶亲嫁女都用得着,更难能可贵的是每每到了深秋时分,金黄色的楝树果挂满枝头,煞是好看,虽然不可食用,但那时采摘下来的楝树果可以去卖,据大人们说楝树果可作化工原料,具体能做什么我们不管,尽管卖的钱少得可怜,但母亲总会买几块小糖犒劳我,那几块小糖便成了儿时的甜蜜企盼,可以滋润我好几天。 那时候虽家境贫困,但童年时代却有着现代城市孩子没有的天然乐趣,小伙伴们玩得更多的是用弹弓包着楝树果相互嬉闹对射,当然得远距离的射,否则近了会打伤眼。爬树则是农家孩子的看家本领,为了采摘楝树果,我们往往爬到楝树高高的枝叉上,将楝树果摘下扔在地上,年纪小点的负责在地面上捡,一直到西边火红的晚霞渐渐暗淡,那夕阳如咸蛋黄一般慢慢往下沉,大家赶紧将楝树果集中起来一起平分,这样既玩得高兴,也好回去向大人们交差。
汽车喇叭鸣笛声将我拉回到现实中,从粗粗的楝树腰身来看,这一棵楝树少说也有二十年左右,当初拆迁的主人肯定也恋恋不舍地和它告别,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我为它的去留担心,可又感到无助,或许园林部门应该要将它移到公园或者绿地里吧!我细细地端详着,每一朵楝树花均是五片花瓣中间高耸着紫色花蕊,我拍下来发给还在上大学的“小医生”看(女儿在学医,家中戏称“小医生”),果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也难怪,90后的孩子有谁认得这普普通通的树呢?有人叫它苦楝,原因是它的枝叶和果实都是苦的,牛羊几乎对它的树叶敬而远之,正因为它的苦味也成就了它的价值。你看,现在知道当初我们采摘的楝树果原来可以作为日常生活中的牙膏、肥皂、洗面奶的原料,楝树的药用价值更是有舒肝行气止痛,驱虫疗廯之功效,我取笑“小医生”缺乏植物常识,她一脸无辜地说,真的不知道!是啊,古老的中华医学蕴藏着无穷的宝库,一个大四的医学生能够见识多少呢?
不管这棵楝树今后去向何方,今日相逢便是有缘,我再一次细细地嗅一下花香,那一簇簇小花也依依不舍地招手,一花一世界,一树一乡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