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有一个梦想,走到离家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峻拔的大山,有辽阔的湖海,有没有父母管束时的自由自在,对,我最喜欢的是没有父母管束的自由自在。
今年不回家过年是我很轻松就做出的决定,和父母说时,电话那头原本唠叨我的老妈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舍不得她辛辛苦苦养大的老二儿子离她越来越远。知道她舍不得,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我说,我很想去看一下,你们口中的天下,她说你大胆去吧,别想家,我说我不会想家,之后我们都没了话,可是也都不想挂电话,就那样沉默了好久。
寒假放假之后我一个人去了无锡,和高中校友联系托她在那找了份寒假工,我就暂时在无锡驻足。刚去时感觉一切都是新鲜的,那里有冬天也郁郁葱葱的树,没有家乡冬天的严寒,所以那段时间我一有空就出去徒步,最远的一次从无锡徒步四十公里到苏州。之后又认识了几个河南老乡,聊天很投机,一起相处也觉得不错,就想着大概这一个月是不会想家了。我想,这一个月就这样过吧,多美好,自给自足,没有老爹老妈,自由自在。那段时间给父母打电话时我还说,看吧,我说过,我不会想家,父母在电话那头笑笑,憨憨的那种笑,没言语,许久后老爹才说,我的孩子,我知道。
我从没想过父母的感受,我也没想到自由了十几天后我也会累,也会厌烦。临近春节的时候我打寒假工的工厂大量老员工离职返家,可是工作不能落下,我们寒假工自然就担起了更多工作。那段时间很累,很无聊。没时间上厕所,没时间找人聊天,十几米的流水线我跑来跑去一天能走一万多步。累就累吧,我想,不能瞎溜达了至少能挣钱。可是之后几天无锡降温,我感冒了。归家之心就是那时有的,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感冒那天晚上我对父母说我想回家。第二天离职,买车票,一切都在匆匆中完成。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九,我不停地对自己说,三十我一定要到家,我一定要和父母一起过年。真的,还从来没有那样疯了似的想家,从来没有那么慌乱地就回家了。
一直在追寻自己的天下,驻足才发现,没有他们,我的天下轰然倒塌。
还记得去年老爹送我上大学时,我心中是兴奋的。十几年寒窗,一次次考试,那种求学的艰辛苦楚都过去了,现在我终于能去更广阔的世界了。那时回想起高考,回想起一次次考试,总感觉是苦难。是的,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熬过的一次次考试,都是为了走到离家更远的地方;到现在我才承认,说过的好多次我不想家,都是内心挣扎着说出的骗人的假话。
注定不会停止追寻天下,但也不会嘴硬着说不会想家,以后我会好好地,好好地离家。
——《离家》
2018年2月23日于漯河站候车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