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来北京,就发现这里和去年夏天的好多不同。没有了两块钱坐穿京城的地铁,也没有了五道口的繁华和热闹。这一次我来的是一个安静而务实的北京。
地铁站台上有疾吹的劲风,播报时有坚硬的北方口音。本以为受够了武汉的粗犷,来到帝都可以获得一丝慰藉,没想到现实还是这样的残酷。幻想总是被击碎。
我承认,自己对北京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去年夏天的北京,是北航、五道口、苏州街、中关村、国图和故宫;这一次,是五环附近两点一线的实习和学习。每周五TB所谓的“进城”,其实也只是去往一公里外离城市更近的郊区。
美团所在的园区环境不错,隔壁是施耐德、诺基亚、摩托罗拉、凤凰网、锤子科技和各种各样没有中文名的外企。每天在施耐德的食堂吃早饭,那栋大楼里,有我大学生涯前两年的电力理想。如果不是公司提供了住宿,八成我也会住在回龙观,那是远在昌平的睡城。北京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城市,即使是郊区,人们也趋势若骛。
大家都在这里,但又很难聚在一起。这里聚集了我半数以上的微信好友,但也因为动辄一个小时的地铁的距离,拉高了相聚的成本。尽管如此,这里仍然是大家最容易见面的地方。十公里外,CCTV大楼里录制着传播到整个国家的节目;天气好的时候去奥林匹克公园,你可以偶遇正在跑步的某某影视明星。文化、艺术、科研、媒体、互联网,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留在这里。
上次和女神聊天,聊到最后我说我先搬砖啦,要跪。女神说嗯,你哪次不是说要跪。来美团工作快半个月,感受着这家国内发展最迅速的互联网公司的节奏。相比于每天输出一份高质量PRD的前辈们,每周的一份输出就让我手忙脚乱,每次评审前,自己都是被ddl追着跑的状态。除了对业务的不熟悉,作为武大学生慵懒散漫的习惯也成了自己工作效率提升的瓶颈。在这里到处都是辛勤工作的低调的牛人,我也欣喜的找到了继续优化自己的标杆和路径。
这座城市让我更加认识到,一个人的渺小。长大以后看到了更多的生老病死,创业时候也见证了很多成败兴衰。小伙伴的离去,Secret的关门,无论人、事业、感情,都比想象中的要脆弱。宝宝脱单的那段时间,经常拿“好好活着”这句话安慰我这只单身狗;随着她回归单身狗行列,我更加深刻感受这句话。
在武汉,总有一些时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也带着这份自信过了腾讯的面试。收到offer后,陆续有人问我经验,我一一回复。昨天跟红恩去南锣鼓巷,路上聊到北京的房价,惊闻西二旗的房子已经4万起,皆叹惋。曾经,竟然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结学历、实习、工作,真是暴敛天物。虽然今天很残酷,但已经比明天好多了。年轻的我总是徒增不必要的烦恼,殊不知这就是生活的常态。人生苦短,好好活着。
来了才发现,这么多学长学姐在这里。听他们讲述在北京的故事,接手的业务,遇到的领导,共事的同事,做过的糗事。我们都是这座城市角落里默默生活的一群人,20出头,刚刚入行,偶尔迷茫。跟金融和广告行业的同学比,我们过着幸福而规律的生活,也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努力,但仍然迷茫。迷茫来自工作上的陌生业务和全新领域,来自知识上的贫瘠储备,来自生活上的房车婚姻压力。
从小到大,我一直掌控着自己生活的决策权。小学四年级的跳级,初中时阻断家里的生意搬回轻工,高考前两个月的回家闭关,报志愿时填到武汉,大三上学期组建团队创业,再到这一次顶着17门课不上跑到北京实习,这些决策源于自己与生俱来的偏执,更离不开家庭无条件的信任、大方的牺牲和支持。每一次的决策都面临前所未有的状况,也往往伴随疑惑和迷茫。这一次,面对马上大四的自己,我仍然感受到迷茫。
迷茫的时候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比如记录。在猫眼不需要写周报,那就用省下来的时间记录自己的生活。做一件事很久,回头来发现忘了自己在干嘛;一句话说出去,忘记自己说了什么,看起来很萌,其实很蠢。记录不是因为对文字的依赖,而是源于梳理过去和调整方向的需要。对几年前的自己,往往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甚至有一种自己那个时候不在世界上的错觉。这很可怕。
还好六岁那年,我坚持写了半年日记,小开本的拼音田字,足足有一大摞。至今仍记得我的第一篇日记是“今天我和李颖在东头玩水,我们玩得可高兴了”,这是我记录的起源。那是被妈妈管着写日记的半年,也是宝贵的可以帮助自我认知的资料。记录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我也庆幸自己的工作和记录有关,写下自己的想法,记录讨论的结果,整理成文,输出PRD。我享受这个过程。
前路漫漫和无路可走一样,都会让人无所适从。接触反作弊不到一周,发现自己差的实在太多。幸好我在这么好的团队,上周四例会,佳哥说,留20%的工作时间用来寻找灵感。听到这我都要哭了,自己做得很差,还能得到鼓励。反作弊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领域,虽然同是电商产品,但电影产品具有更多的特殊性。想看的作弊来自发行方,且每一部电影的黄金销售时间只有那么几天,需要尽快发现识别,迅速响应处理。在处理上又不能像阿里那样做得太过严厉,毕竟有的发行方比平台还大。这里给了我充分的自主和信任,是时候逼出自己的水平了。
为了看劳动节大升旗,4月30号跟学姐在天安门广场等了一晚上。伴随着乐队演奏,红旗升起,每个人都心潮澎湃。升旗仪式很短,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三分钟。早上回望京的地铁上,我睡了一路。虽然很累,但仍会觉得意犹未尽。
明知道高潮之后是无尽的疲倦,但人们还是会趋之若鹜。这就是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