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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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俗(一)

邵家沟人是豁达,乐观的,他们把死看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好像一个人一生中必须要出一趟远门,要去一个地方,要走的一门亲戚。对于家中老人的辞世,他们多半是当作一件喜事来料理。

老人到了一定年龄,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己经着手为死做准备了。遇有闰年,他们就催自己的儿女为他们缝制老衣,儿女们尽管早己私下里做准备,但总是笑着推辞:

“早着呢,你老人家身体这么硬朗,能活一百岁!”

“那难说,阎王爷的脾气谁知道呢?早准备下总比不准备心里踏实,也免得到时候你们手忙脚乱。”

“真早着呢,你老人家能活一百岁。”后人说:“就算到时候手忙脚乱,你老也不知道了。”

邵家沟,自古至今,为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缝老衣,做棺材,也算是一个风俗习惯。儿女双全的人家,穿着铺盖是女儿们的事,衣料一律用的是绸子,稠者,希望子孙稠密,枝叶繁盛的意思。万不可用缎子。缎者,断子绝孙也。衣服讲究的是单数,三件,五件,七件,九件不等,这要看后人们的光景而定。队上的老奶奶们聚在一起,常常夸耀自己老衣面料的质量和颜色的鲜俊,针脚的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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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棺材是要找阴阳看曰子的,看好了破木的日子,请木匠,邵家沟一般请的是姬师,孝子要给木匠磕头。姬师傅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从不为难孝子们,尽管孝子们的头一个不少的磕了,但姬师傅总是笑笑着说:

“算了,算了,都是虚礼!趁你大你妈活着的时候多给上一碗饭,给着穿暖和,叫少干上些活才是真的。”

磕过了头,第一斧头,叫做破木,是必须由长子或长孙动手的,破了木,接下来的活由木匠一人一凿一斧去完成。

一个人死了,是全庄最大的事,全庄人都要停下自家的活计,女人们上灶帮厨,男人们则按照主家请来的总管安排,各忙各的事。请阴阳的,报丧的,担水的,跟集的,借碗碟的,借桌凳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忙出忙进,每人嘴里都咬着一根纸烟,气喘嘘嘘的头上冒着生汗……

棺材放在上窑正屋的地下,地上铺了麦草,孝子们团坐在草铺上,披麻戴孝,鞋后跟是要踏倒的,鞋尖是用白布蒙了的,孝子们那种靸着鞋一寸一寸走路的样子,给人一种悲痛万分,哽哽咽咽,风吹就倒的感觉。草铺是专门营造出的一个用来表达追思的地方,因此,他们把老人的去世也叫落草。它同时也是一个孝子们倾诉哀肠,表功表劳,相互讽刺,相互攻击的地方。(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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