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炳，生于60年代末，四川成都人，客家人。著有诗集《奇迹》《李龙炳的诗》《乌云的乌托邦》《现实先生》等。常驻青白江乡间，做梦，酿酒，出游，回忆，写诗。

【青岛斑马】

从黑白中分离出斑马，

醉醺醺地在青岛拔牙，

海在斑马耳边说举杯。

一个胖子的海从窗口

往下跳，肯定会砸烂

观念，那旧的世与界。

有人在云中摸爬滚打，

闪电在吃肉。穿西装

的石头在记变天的帐。

一位诗友因为去青岛，

我告诉她青岛有聂磊，

她说不认识，我微笑。

她满城打听诗人聂磊，

我只好去电话告诉她

聂磊只是青岛的斑马。

我已经把社会的复杂，

归结于天上有几个人，

斑马写诗，在肥皂上。

【走失多年的鲸鱼】

那些沉在水底的城市，

它们相互对话，用几百种方言，

老人们的嘴唇哆嗦在格律体博物馆。

把乡村少年扔在城市中心，

时间的游戏中，有人非常勉强地

追踪历史的情色部分。

我的活动半径已经减少到

一个村庄的规模，

小芳的头脑里依然有理性的判断。

学校是一个特殊的出口，

它通向海底的黑暗，

但黑暗中有一座塔镶嵌金边。

哑巴在缺氧的广场学习冒泡，

盛世的科举考试，

耳朵献给盲目的监考官。

我有走失多年的鲸鱼，

无数青年，从血管里，

向虚无的大海补刀。

新语言浮出水面，

建立蔚蓝的医院，

一个病入膏肓的词突然敏感。

【对应的幽灵】

天要下暴雨的时候，

地上的人慌乱地游动，你就能

清楚地看见天上对应的幽灵，

像影子一样东倒西歪。

拾垃圾的小姑娘，

第一滴雨在拥抱她的眼睛，

细微到不易被察觉的

光，让我追随了几步，

转身上了铁链古桥。

童年的陀螺停下，

静止中，警车无声地穿过青春。

我恋爱的时候，

警察送我洗衣粉。

出污泥也没有意义，

开花的短暂与偏头痛的永恒，

我神往在桥下睡觉。

看桥上的人，在寻找

风景中的乌鸦酒吧

有人在暴雨中吃老虎。

【交换】

有人路过，眼睛不斜视，

左边的事物加上右边的事物，

它们是混合的猛兽，一边上树，

一边燃烧，一边喃喃自语。

我露出的那一点点肉，

是黑色的，在你面前，

像真理一样消失。

我的空蜕，里面看见

带电的父亲和儿子。

萤火虫的肉身，向内弯曲，

惟有光能够翻译宇宙。

耳朵是第几个乡，乡长

的舌头酒后可以上高速，

为什么桥在瑟瑟发抖，

它也有静止的天敌。

弹琴的，那一根青翠骨头

交换着外省的风雪。

一群结结巴巴的词语，

在晦暗的喉咙里游行。

【小册子】

薄薄的一个小册子，

有废弃核电站的安静。

无书号，自印。封面是一个

素食主义者设计。这也是

宇宙，读者就能遇到

黄鼠狼在偷吃流星。

倘若要用小册子去压平

人间翘起的一角，相当于是在鼓励

作者上刀山。命运之手独立出来，

要去推开一个黑老大的身躯，

后面有一个美女让作者眼睛一亮，

随后一个警察又挡住了视线。

“重点的部分，要画在

一个人的脖子上

头要留下，思想也要留下。”

薄薄的一个小册子，

在一个敏感的海域被作者和读者，

同时放生。天空和百慕大，

永远有一个小册子的距离。

“大海燃烧的时候，作者

还在甲板上，鲸鱼

要留下，玫瑰也要留下……”

【永远的理由】

戏剧里的纵火犯，

吃一两黄铜，

吐半米火焰。

烟雾中捡烟头的少年报名参军。

偶尔出游的一代，

左脚偏长，右鞋渡江，

飞机在天上为乌云背书。

小石猴，虚构三万里。

不劳而获之夜，你拿着大小王，不能自已。

头脑中一秒钟分封诸侯，

赢惨了，一抽屉火山。

肥皂把你越洗越小，

这是我拥抱你的理由。

来时高山，

去时流水。

来来去去，时间删除甜蜜的火车。

【你的外省】

你有魔术师的冲动，

把一条白蛇，当街变成青蛇。

蛇身上的符号，

要么是爱，要么是恨。

翅膀挣脱万有引力，

有人死了，名字和良心对称。

屠宰房里有倒挂的猪，

厨师却在背天上飞的菜谱。

后来是一首歌，

但记不住歌词。

老板的结石在腰间发光，

太阳在手术台上流血。

光的速度太快了，

风累死在灰尘里。

自己在自己的阴影乘凉，

小人物躲过一劫。

自己的伤口，

自己放盐。自己的雪，

自己落。存在即首都，

你是虚无的外省。

【沉默的庄子】

我对一位女校长说，

你能不能教育蝴蝶。

她就命令学生们煽动翅膀。

几分钟之后，

她就是一个陌生人，把纸折成

人间最小的脸。

蝴蝶的技艺：在大合唱里，

找到沉默的庄子。

学生背唐诗，

嘴唇温暖。

三轮车在这个冬天彻夜轰鸣。

我把眼镜擦了又擦，直到我能看见

雾中的权力机关，

我就放心了。

一窝尚未睁眼的幼鼠被农民发现，

这是人间的另一种悲剧。

图片

【不急】

咬牙切齿地面对生活，

这是一部分人的传统，洁白的牙齿

敏感于冷热酸甜。

当手指压在钢琴的白键上

不必歇斯底里。朋友在电话的另一边

他过桥，走了许多年。

钢琴不是你的生活，朋友也不是。

好事连连的真相也许不一定很美。

你刚看过的一本书，大部分人没有读过。

这么安心的早上，

不带身份证依然可以走很远的路。

一分钟，你分清了鸽子和斑鸠。

人心在灌木丛中，

仿佛是弗罗斯特选择的那条路上的遗产。

不急，是一种美德，

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写《登烂尾楼赋》。

（本期图片来自网络，若侵即删。）

图片

阅读 109

杭州诗院

人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