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是去了老板屋里,向他汇报几种原料数目,当时可是敞着门的,她出来时正好遇到小陈从那儿过。这很正常嘛,这小陈也太坏了,没城府,不懂事。她忽然又觉得,他也就十七八岁啊!他懂个狗屁。想到这儿她就不哭了,觉得实在没意义,哭什么,谁爱怎么说怎么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理虽然是这么个理,气还是在心里的。小陈既然这样说,说明别人也可能有这种想法,无风三尺浪。谣言一旦传开,她不仅颜面扫地,还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声誉,以及孩子的成长,丈夫的感受,尽管他离得那么远,可总有回来的时候。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被小陈欺负。她必须找老板讨个公道,要么小陈走,要么她走。不,小陈走了,谣言还会存在,她走呢,说实在话,她真舍不得这里的工资,她正需钱花啊,她要承担母亲的医疗费,光靠父亲种地那点收入是远远不够的。她思来想去,还是让小陈当众给她道歉为好,以后她多注意与老板保持些距离,谁愿意说就说去吧。
她带着气愤羞赧委屈的复杂心情来到万山办公室。离万山办公桌较远的距离时,她就站住了。此时万山正在屋里对账目,为一笔账查不清楚而心烦意乱,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表情烦躁地说:“什么事?”
“小陈说我和你……”她还是流泪了,声音哽咽着。
万山抬头见是肖影:“你和我?”他瞬间明白了,气不打一处来。他放下账簿,粗声粗气地说:“这个小陈想干啥?叫他过来!不,我给他打电话。”他慌忙去拿电话筒,可他顿了顿,皱起眉头长叹一声说,“唉,还是我去找他吧。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肖影把原委说了。她还哭着说她还是离开这儿吧,她当然内心是万万不想的。
万山说:“那小陈毕竟年轻,口无遮拦,想个啥就是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赶他走了,他恐怕更是到处乱说。你也不能走,本来没什么的,反而给坐实了。”他抬了抬身子,仿佛想赶走疲倦似的提了提精神说,“你今天做得很好。相信吧,谣言不攻自破。我这就去找小陈。”
第二天的职工会议上,万山让小陈向肖影道了歉。小陈认错态度很好,完全把责任揽在了他的嫉妒心理上,他说肖影的工资拿得比她高得也太多了,所以他想不开嘛,她又不通融,所以才骂了她。
万山说,骂人也不能拿一个人的名誉开玩笑。再说你小陈也是有错在先。接着万山又给所有职工分析了每个人的工作量和工资的发放情况,也说了肖影母亲患肺癌一事。小陈唯唯诺诺。说他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人们也仿佛对万山有了重新的认识。
事情看似这样过去了,可是花茶厂的女工们,一有闲空还是瞎猜忌,嚼舌根。谣言暗风似的悄悄吹起来:
肖影的丈夫常年不回来,那肖影正是虎狼的年纪,她怎么能扛过来?
那是,那是。
万山和他老婆分居都快两年了,干柴烈火啊!他们啊,表面冠冕堂皇,这背地里啊,指不定怎样呢?
万山光给她涨的工资算算一年得多出万把块吧!没有那种关系,谁傻啊?
就是嘛!
哎呀,你知道吗?有一次肖影出差了,万山那天也没在厂里啊!说不定……
咳咳咳……
谁咳嗽几声,都不说话了,原来万山进来了,他随便看看走走。
看着职工们兢兢业业地工作,他心里还是泛起了忧愁,因为最近几次的成品多数被销售商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