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后,我再也没在孙露面前提过化妆的事。孙露瞧不上化妆,她说自己以后或许会掌握这门技术,但是她现在才二十岁,满脸的胶原蛋白是最好的化妆品。
池博青总在宿舍里羡慕我和卞小伟,说纪晓彤是个好女朋友支持卞小伟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卞小伟反驳说他打游戏那是职业,以后要靠这个成为百万富翁,那时候没人相信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信,但他就是办到了。
池博青也说孙露很贤惠,懂的洗衣打饭还不乱花钱,最重要是单纯。我心说孙露是单纯不是蠢,认识的时间长了会发现她是个心灵透彻的姑娘,最显著的特点她总能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一鸣惊人。
有次约会完我送孙露回宿舍,孙露说她们宿舍最近晚上熄了灯在探讨一个深刻的问题。我问是什么问题,孙露说如果自己的男朋友被陌生姑娘劫色你会怎么办。我惊讶不已,心说难怪床板会坏大晚上不睡觉聊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出于好奇我问她宿舍的人都是怎么回答的,孙露说她们大姐就是把床板干坏的那个,说要是自己男朋友被劫色她就处以宫刑。我这才想起来“大姐”是学法律的,懂得好些古代的酷刑。孙露告诉我“大姐”懂得防微杜渐不喜欢亡羊补牢,为了防止男朋友红杏出墙她会准备一种叫贞操锁的工具,她问我什么是贞操锁我说不太清楚不过用在女人身上的居多。
我问孙露她怎么回答的,还以为她会说分手之类的,没想到她说会安慰自己的男朋友,说没事反正不要钱就当是免费接受了一次服务,咱们不吃亏。我听后笑了出来,随口问拿要是她被劫色怎么办。
“看情况。”孙露煞有介事的说。
我笑了:“有什么可看的,人家都要把你推到了。”
“我得看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工具,”孙露冷静分析说,“要是他赤手空拳说明很可能是临时起意,这种人往往意志不坚定,我会掏出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把他吓走。”
“要是对方也有刀呢?”我问。
“那我们就拼刀,看是他把我扎死,还是我把他扎死。”我问还会有什么情况,孙露说,“要是对方手里有枪,真家伙,我会把刀抵在自己喉管上逼他给我来一枪或者我自己了结。”
我作死的问:“那要是二话不说直接把你往黑影里拉怎么办?”
“除非他先用迷药把我迷倒,”孙露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否则我会用各种方式反抗,我会咬他,撕扯他,抽他,找附近的石头、板砖砸他。如果还是难逃劫难,我就切了他的小弟弟喂狗,然后把自己的脸弄花躲起来不再见人。”
一方面我知道以后不能随便从背后抱孙露,另一方面我也惊讶自己竟然找到了传说中的贞洁烈女。
我问孙露:“你对男朋友这么宽容,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
孙露说:“枪炮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但我老爸说过姑娘要有身为姑娘的血性和原则,甭管别人怎么随便一定要管好自己的两腿之间。”我由衷赞叹孙露她老爸,他说的都是像老夏一样的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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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招新,为了防止出现之前和陶陶在一起的情况,我问孙露想不想参加。孙露犹豫再三还是说不了,她怕在我身边没法认真干活,搞不好还会添乱。
周末晚上我和孙露去食堂吃饭,在路上偶遇外出的陶陶,她带着墨镜正在打电话。我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纪晓彤说她好像也不怎么回宿舍。我们隔着老远站着,她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孙露转身走了。半年不到,我已经没法从她身上找到陶陶的影子,不由得想她变成现在这样也有自己的原因。其实分说后我仔细考虑过,或许自己那时候别急功近利想着在学生会站稳脚跟,多拿时间出来陪陶陶我俩现在可能还继续好着。
孙露什么都没问,她的善解人意常常让我羞愧。
吃饭的时候,孙露告诉我说她要去应征新闻站。我奇怪的问:“为什么?”
“因为想和你对着干啊。”孙露笑着说,“谁让你整天总捉弄我。”我想她可能是听说了新闻站和学生会之间的过节。看我不说话,陶陶推了推我说,“逗你的,我听说新闻站经常能采访到经管方面的专家,你也知道我脑子笨总得多听听名家的教诲。”
我没说那都是江湖骗子,笑着说:“没事,我支持你。”我心说新闻站的选拨是出了名的严格,她十有八九选不上。
转天,我正在宣传部翻看新选进来的部员资料,张洁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她就问我:“你这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说。
张洁最近升任外联部大佬春风得意,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经常出入我们办公室。她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说:“哎,周沐,你说现在的学生都怎么了,想找个不吹牛会干活的人真难。”
“你比我强,”我讽刺的说,“我们是不得不瘸子里拔将军,你好歹选择性比我们多。”有张洁坐镇的外联部,男生们疯了似的报名,仿佛以为她那对38E触手可得。我又想起老夏那句“一届不如一届”,他还真是深谋远虑。
张洁抱怨说:“人多有什么用,个个都说自己文武双全可是刚问两句就露馅了,要来何用。”
“哎,你要是有看不上又身强力壮的发我几个。”我开玩笑的说。
“没问题,只要你不怕他们给你添乱。”张洁犯愁的说,“眼看着元旦晚会就要到了,得快点把新成员定下来要不然到时候肯定抓瞎。”
“元旦晚会啊……”我也有点犯难,今年B大在各方面成绩不俗,元旦晚会还要表彰奖学金获得者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周沐——”孙露脆生生的在门外叫我,“忙吗?”我招手让她进来,孙露看见张洁礼貌的叫声了“张姐”。
张洁很懂事站起来说:“我吃饭去了,你们聊。”
我问孙露:“你怎么来了?”
“我到对面新闻站交份新闻稿。”
我差点忘了新闻站办公室就在对面,但是有段时间没看见过苏慕锦,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吃饭去吧。”我说。
我拉着孙露下楼,去食堂的路上孙露突然问我:“你们男生是不是都特喜欢胸大的姑娘?”
“没有,”我觉得她实在考验我,“胸大有什么好处,走路不稳还容易摔跤。”
“可池博青说只要是男人没人不喜欢大胸部。”孙露的脸色平静不像生气,我大骂池博青误我,就不应该让他看见孙露。
我对孙露说:“你别听池博青瞎说,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知道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仅是池博青,我们宿舍的人也说,男人亲嘴的时候两只手里总得攥点什么,最好是胸部而且越大越好。”孙露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执着。我提醒她熄灯后把耳朵塞起来,别听不正经的话题。
我以身作则说:“别听他们瞎说,你看我哪次不是规规矩矩的。”
“这我可不表扬你,”我心说难道孙露也有被摸的渴望,听她接着说,“我就是喝再多牛奶,再多汤也没法长成张洁那样,不过我保证起码不会硌手。”我无言以对,笑着说她尽力就好不用强求。
我以为孙露没戏,可偏偏她就选上了。当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心想难道说新闻站也人才短缺不得不降低选拔标准?孙露对我的态度很不满,说罚我陪她过圣诞,我笑着说荣幸之至。
圣诞节那天中午,我在办公室门外遇见了苏慕锦,她看见我后想躲进对面的办公室,不过还是被我给叫住。我走过去说:“跑什么啊,我又不是大灰狼。”
“是,”苏慕锦白我一眼说,“可你是大尾巴狼。”
“还记着上次的事儿呢,”我笑着说,“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记仇啊,再说你也冤枉我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苏慕锦笑着说,“和孙露处的怎么样?”
“好啊。”我掩饰不住的幸福。
“看把你美的。”苏慕锦打了我一下说,“我真不应该问。”
“别啊,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得意的说。
“我不问,你也别说。”苏慕锦总算有点以前的样子。
我感激的说:“多谢你给孙露开小灶。”
“别谢我,”苏慕锦由衷的说,“孙露这姑娘有潜力。”
我厚脸皮说:“那都是我调教的好。”
“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苏慕锦说,“我是说真的,孙露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姑娘,你可以好好待她。”
“你不会私下里和孙露拜了干姐妹儿了吧,怎么说话一副大姨子的味儿。”“去你的,”苏慕锦嗔怒的看了我一眼说,“我要是有妹妹绝对不让你知道。”我愣了愣,想起刚和陶陶确定关系那年送苏慕锦回宿舍,我还开玩笑让她嫁人的时候带上嫁妆和妹妹。
我岔开话题问她:“今天过节,你有什么安排?”
“噢,”苏慕锦笑了笑说,“晚上约了张烁。”要是换成从前我肯定会说张烁这小子是不是又乱用职权接近苏慕锦,不过现在我怎么都没法开这种玩笑。看我沉默不语,苏慕锦问我:“你呢?”
“下午约了孙露逛街。”我说。
“那行,不耽误你约会了,圣诞节快乐。”还没等我说同乐,她已经进了新闻站办公室。
下午我和孙露去步行街逛,看着那些专卖店门面我想起宿舍里的人集体来的那次。宿舍这会儿没人,卞小伟和纪晓彤去约会,单着的池博青拉着范昶玎去网吧和其他单身兄弟过节。
天太冷,我被孙露拉着躲进了路边的一家专卖店。我们在门口店员“欢迎光临”的声音中走进店里,热情的女店员问我们需要什么,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是进来取暖的,不过孙露好像有要买的东西。她跑到羽绒服专区朝我招手:“周沐,过来一下。”
我走到孙露身边,她顺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羽绒服在我身上比了比说:“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好,”我心说店员在身边盯着我还能说不好,“可是我不缺啊。”
“谁说要给你选,”孙露白我一眼说,“我知道你喜欢穿大衣,但是B市冬天干冷,大衣不保暖还是羽绒服舒服。”
我笑着说:“还说不是给我选。”
“进去试试。”孙露推着我说,我说,“不用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买。”陶陶拿了件同样款式但是号码小很多的羽绒服,硬是把我推进了试衣间,自己也钻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我捂着胸口说:“你干什么,我可不会轻易屈服的。”
孙露在我脸上亲了亲说:“放心吧,我们只是换衣服不会把你扒光。”就这样我和孙露第一次在小屋里更衣,等我们换好走出来的时候,等在外面的女店员正探着脑袋听着里面的动静。看见我们后,她忙问觉得怎么样合不合身。
孙露问我大小合适吗,我说不错,孙露说我挺衬衣服的。她问女店员:“有没有别的颜色?”女店员总用眼神瞟我,估计是在想我的动作还真快,进去几分钟就完事了。孙露问了第二遍,女店员才反应过来说:“不好意思,这个款式只有黑色。”
我平时没见孙露穿过黑色的衣服,再说我觉得除了套装姑娘还是少穿黑色,于是对她说:“那你再看看别的,没必要选同样的款式。”
“那不行,”孙露说,“咱们得穿情侣装。”
我们还是买了一样的羽绒服,结账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家店里搞活动,相同款式的羽绒服买一赠一。我感觉有点不好生意,让孙露再挑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孙露故意说:“你别想多了,主要是我想买,你那件是附赠的。”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只好默默在心里感激她。
我俩穿着新买的羽绒服走在街上,我握着孙露的手揣进兜里,身边走过的是同样甜蜜的情侣。想着如今躲到网吧的恋爱大师池博青,我心中无比幸福。身边的孙露靠在我身上,脸上泛着羞涩的红晕,我看着她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看,有教堂。”孙露兴奋的指着街对面喊。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之前来过的教堂,孙露说想过去看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拉着她走向教堂。像上次那样教堂还是不让进,我问晚上是不是有唱诗班做弥撒,里面的人回答说没有。
孙露疑惑的问我:“你怎么知道晚上有唱诗班?”我说是听别人说的,孙露相信了我的话没有追问。
“咱俩拍张照片吧。”孙露笑着说。我谎称手机没电了,她兴致不减说,“用我的。”她跑到路边拦住一对情侣,请女的帮我们拍张照片。那个女的看出我们是情侣为了给我们制造机会,笑着说:“别太拘谨,大过节的放开点。”
可我怎么都没法露出会心的笑,照片定格在我僵硬的笑容和孙露微笑抱着我。好在孙露的手机像素不高,加上天色阴沉看不太清楚我的表情。孙露看着照片说:“这可惜,拍的不清楚。”
我故意问:“要不咱们再拦住一对重新拍?”
“算了,”孙露满足的说,“人家也要过节,只要能看清楚是咱俩就行了。”
我听到教堂的钟声,抬头看天想起那天池博青他们还没过来前,我和苏慕锦在门前看别人玩滑板。那天她也帮我买了衣服,但是只穿了一次就压在了箱底,我们也拍了照片,但照片从来都没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