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我跟家里翻脸、断绝关系;为了他,我大老远嫁过来;为了他,我学做饭、洗衣服、刷碗;为了他……呜呜呜……我想……去把孩子打掉……我想过的……呜呜……嗨呀……”语文老师突然加剧的号啕,愤怒地捍卫着她不顾一切的爱情与无奈。
“谁也没求你呀!”瞎子继续着轻蔑的顶撞。
“教训老娘?你敢教训老娘?屁大点你敢教训老娘……老娘处对象那会儿,你连个卵都还不是,你敢教训老娘,你屁大点一天抽烟、喝酒、逃课、翻墙,也就你那活该的爹妈,生了你,也就你那活该的爹妈……”
说到这里,瞎子突然变脸,像一头失去控制野兽,猛地一个抬腿,将大着肚子的语文老师踢翻在地。他的整个的身体仿佛燃起熊熊怒火,颤抖着,连那双死鱼般的眼睛,也都喷射着愤怒的火光。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咆哮与警告。
就算他把自己装得像个孤儿,但也绝不允许谁提他的爹妈,这是他的底线,副班主任知道。于是立马上前,一把横抱住瞎子狂躁的身躯。
“哎哟,哎呀,这鬼娃娃!哪个生你就倒八辈子血霉!活该你没爹妈,嗨呀,报应!嗨呀,都是报应!你爹妈都死绝了,都死绝了!” 语文老师倒在地上,一边扶着她坚挺的肚皮,扯开嗓子痛苦地叫骂着;一边艰难的挣扎着从地上摸爬起来,裙摆间隐隐透着点幽暗的血痕,仍一副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冲向瞎子,尖利的指甲,在他脸上抓出道道血痕。
在这里,谁都不是服软的角儿,瞎子也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的肚子又是几脚。两人在抓扯中扭打一团,尽管都被一群人死死抱住难以挣脱,怒火中烧的两个人,仍踮着脚尖,将所有力量与愤怒集中在了口舌上,专挑那些最脏、最难听的来骂。专挑对方最薄弱,最拿得住,照准心窝子的话往死里戳。
这是一所特殊的学校,因为一场地震,这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父母亲人。尽管如此,他们也从来不闹不哭,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多得是个人忌讳。两人越骂越背离身份,脏话、气话也越粗野的离谱,谁都不再是老师,谁也不再是学生,是两个单独的,不受任何道德、礼节、观念束缚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