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能看见可能性的城市(9)

“那个阿姨该说不说真的是个好人啊,明明是我们出尔反尔在先,但是她什么都没多问,还说要直接给我们60费拉,只是我还是强烈拒绝了。”我说。

我们又踏上了一条赚钱之路,在此之前,我跑回店里和阿姨为我和丹吃完就跑的行为诚挚地道歉,虽然我们本意并非如此,可现实就是我们像两个小骗子跑来吃了一顿霸王餐一样,没想到乌冬面店的老板阿姨并没有在意,还关心我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确实是个好人,这也让我更加无法心安理得地讨厌她了,她只是生活得比我幸福而已。”丹落寞地说。

“你也会幸福的,不用靠其他人,就从现在做起——靠我们自己去赚到这60费拉吧!”我努力鼓舞着丹。

“这个啊,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丹一脸轻松地说。

“是什么?”我激动地问。

“就是这个——”丹挂上一副自以为很神气的表情后用大拇指示意着他的背后,“典当铺?”我不太确定地说。

“没错,刚刚看见这个店面我才想起来还有这种办法,都怪之前的我没有习惯于自己去思考就傻傻地跟着你的思路走了。”丹一脸懊悔。

“可我们身上有什么可当的,你连钱都没带。”我吐槽说。

“说得就像你身上带钱了一样。”丹不甘示弱地回嘴,并从脖子里扯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枚玉色的掉坠,“这个应该能当一些吧,60费拉肯定有。”

“你都挂脖子上了,肯定是很珍贵的东西吧,60费拉而已实在不行我们干脆就找人借如何?”我想要劝阻丹。

“这个是我父母小时候给我挂上的,他们说如果我独自遇到困难了就把这个卖掉换钱,虽然这已经成为了父母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但我想要改变如今的罗门,那我就要见到‘大脑’,我不能在这里停下,这个对我来说确实很珍贵,所以我要记住这种感觉,失去的感觉。不过我也只是暂放在这罢了,以后我会赎回来的。”丹说。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说。

丹走进典当铺的背影在我看来很决绝,我大概无法真正体会到他在背后所下的决心,他做出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毕竟我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被邀请到这个世界的。


我不懂罗门钱币的换算单位,不过就丹的表情看来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因为就丹出来后拿着的不是几张纸币,而是一张卡。

“很多钱吗?”我好奇地问。

“600000费拉。”丹平淡地说。

“那是多少?算了不管了,我只知道你的父母很爱你啊,因为担心你的安危还把贵重的东西放在你身上,不过相反的也很危险吧,万一有人盯上了你就因为你挂的挂坠呢?”我忍不住像个唠叨的大人一样说教着。

丹意外地沉默,我禁不住补充道:“毕竟没发生啦哈哈,你的父母还是因为太爱你而担心你。”

“我没拿出来过”正当我独自尴尬时丹开口说:“600000费拉足够我平凡地生活一辈子,他们已经为了我未来所打算着,可我现在不想平凡地生活了,我想要推翻现在的秩序,用这笔钱,你说,我的父母会同意我这么做吗?”丹看向我问道。

“你想怎么做呢?因为现在是你的未来了。”我说。

“一开始单纯是因为想为了父母的清白而在努力着,后来因为FAKE的运转而了解了越来越多的其他人,他们都很可怜,我也像他们一样可怜,再后来我发现我其实是幸福着的,比那些可怜的人要幸福着一点,所以我想要帮助他们,让他们也能再幸福一点点,起码不要因为还没做过的事情而付出代价。”丹坚定地说。

“你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我笑着说。

丹就像我之前故事中的主角一样不断地在成长着,我感到欣慰,却也无法参透属于他的结局,不,就像之前的故事一样,属于他的未来还会继续,只是不会在我眼前进展着了,我感到可惜又宽慰,好奇妙的一种情感。


接着我们终于踏上了那列终点站为华宫区1013号的列车,为时8小时的列车之旅就此拉开。虽然我们就快要见到“大脑”了,还以为丹会是一副决战前的低气压状态,结果一上车后又变回了一个第一次坐列车激动不已的孩子,眼中是藏不住的金光闪闪,那是专属于孩子的好奇眼神。

“好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列车。”丹激动地说。

“我也是,之前我只在英伦悬疑小说里‘见到’过。”我说。

“英伦悬疑小说?那是什么?”丹不解地问。

“是一种列车上会发生杀人案件的故事,其中的侦探会恰巧登上这辆列车解决事件。”

“停停停,再说下去我都不敢安心坐这辆列车了。”丹捂住耳朵一副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

“只是故事啊。”我说。

我们正生活在故事之外,不过我想在“大脑”的守护下,这辆列车只会平平安安到达目的地吧。


8小时的列车之旅如意料中平静地度过了,但太过平凡毫无波澜心底禁不住泛起些失望。

“我还以为真的会发生什么呢。”

在我看着车窗外一排排被列车抛下的树林时,丹醒来后这样说。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刚刚广播列车播报的。”我说。

“你什么时候醒的?昨天你一上车说完那个恐怖列车就悠哉悠哉睡着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害怕,一到夜晚车窗外全是黑的,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趴到我们车窗旁边,到时候车厢里面只有我们,你又睡着了,只能我来警戒了,还是天稍微亮一些我才敢闭眼。”丹像是留了一肚子的抱怨在这等着我。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居然会让你这么害怕,我上车的习惯就是倒头就睡,不过你不觉得饿了吗?我们要不要去吃饭?”我说。

“说到这个确实有点饿了,我刚刚梦里还在吃烤肉呢!”丹兴奋地说。

“那我们去列车餐厅那看看吧,万一有烤肉呢。”我说。

“不会有的吧。”虽然丹是这么说但身体很诚实地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准备离开,“不走吗?”丹疑惑地看着我。

“走走走。”我回答。

虽然有时我总会感觉到自己只是个故事的旁观者,可看着丹不断展现出不同的切面,又让我不断重新意识到他、他们所有人都是具体的、鲜活的、和我一样的人,这个想法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将我吸进他们的世界里。


不过列车上果然没有烤肉,因为还是在供应早餐的时间,我和丹点了两杯牛奶和两份面包和沙拉。就在我们刚享受完早餐时,列车到站了。


也许因为是终点站,我和丹走出出站口看不到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了。

“不对,再怎么是终点站也不会连工作人员都没有吧。”我回过神说。

“确实,就算不需要工作人员了,怎么连一个警卫都没有。”丹赞同道。

“丹,你看,那写着1013吧。”我指着出站口前面的路标说。

“没错,那个箭头指的是前面那栋屋子吧。”丹说。

“只能是那栋了吧,不过这么大的房子还能被叫做屋子吗?”我说。

因为——这片区域只有那一栋高大的别墅独自兀立在着,周围修建得当的花簇草木包围簇拥着它。


在我们逐渐靠近那栋别墅大门时,门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小陶!”小丸打开门后热情地扑过来。

“小丸!你特意来接我们的吗?”我抱住扑过来的小丸说。

“是啊,律导说你们今天的这个时间就会到了,小丸还觉得你们会不会提前到,从早上就开始坐立难安,时不时看窗外了。”小丸身后走来的琥珀说。

“‘大脑’连我们什么时间到都能知道了吗?”丹说。

“你就是丹·索尔斯吧,我是小陶的伙伴,你如果也想当她的伙伴还得经过我这关。”小丸自以为气势汹汹地说,但在我眼里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我被可爱到又忍不住摸了摸小丸的脑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丹诧异地说。

“具体的进来再说吧。”琥珀身后又走来一个我不认识的叔叔说。

“小陶他就是律导,他收养我的叔叔!”小丸说,“唉之前他们都不让我多说话,我很早就想给你介绍我的家和家人了。”

“孩子们你们好,我是律导,小陶和丹是吧,快请进。”律导友善地对我们笑着说。

“陶梓,我觉得还是很可疑,他们连我们到达的时间都知道了,那还找我们过来是要做什么呢?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我们?”丹拉住我警惕地说

“喂,本来我们只是在等小陶一个人而已,是小陶想带你过来我们才会接待你,要是怕就走吧。”小丸气愤地说。

“丹,我们都到这里了,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了。”我说。

“...”

在僵持之下丹还是松手和我一起踏进了别墅里。


“辛苦你们了这段路。”律导给我们倒着热茶说。

“你们都知道我们会发生什么吗?连我们最终到达后也会知道吗?”丹连珠炮似地提问着。

“是‘大脑’说的,小陶也是我们奉‘大脑’的命令从其他世界接过来的,详细的小丸来解释吧,你不是很久之前就想主动和你的朋友解释所有了吗。”律导说。

“好的接下来就我来吧。”小丸热情地说。

“先从我们刚到那天讲起吧,小陶你被劫持走后我马上就去联系了律叔帮忙,结果叔叔他说不用担心,你不会有危险的,中间这些是你该经历的,我不能把一切都提前告诉你,接着叔叔就把我和琥珀接到这里等你来了。”

“然后我们从‘大脑’口中得知你会遇到一个叫丹的孩子一同经历冒险,最终到达这里。”琥珀补充到。

“你们还见到‘大脑’了啊。”我说。

“这个是因为小丸一直吵吵闹闹的说担心你,律导就说让我们亲口去问问‘大脑’关于你将要经历的未来。”琥珀说。

“这么轻易就能问到?”丹一脸怀疑地说。

“‘大脑’其实还挺友善的,等会你也可以去问问。”琥珀依然笑着说。

我也觉得“大脑”的形象在小丸琥珀口中诞生的和我一直以为的有些差距,譬如说我以为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运转机器,但琥珀把它说的像一个友善的人,我更想去见见它了。


“好了,那我现在带你们去见‘大脑’吧。”律导说。

“这么快,我都还没和小陶说几句话呢,我想知道小陶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小陶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小丸说。

“但是‘大脑’说这个时间就去见它了啊,可以见完之后再聊嘛。”律导安抚着小丸。

我的关注点反而在律导说“大脑”说在这个时间可以去见它了,在我刚产生想见见它的想法,我不知道这只是巧合还是真的一切都在“大脑”的“看见”之下,我有些能体会到刚刚丹一瞬间的警惕了,因为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正按着“大脑”的操控之下向着自以为选择的道路在前进。

但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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