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和燕子搬家了,来到了桂婶家的一层院落,她们并没有去喊苏刚帮忙,桂婶去了趟院子大门口,叫来了等在门口收旧家电的农村小伙,给了100元钱,小伙身强力壮,一个人在两个房子间来回穿行,一个小时六七个来回,就搬完了,临走,还高兴的感谢桂婶,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多来喊他,并且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桂婶。
安顿好了傲霜俩人,桂婶异常的舒心,回到家里准备午饭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听到是映雪的声音,她激动起来。她听到了女儿的哭声。
映雪一个人回来了,要在父母家住上一段时间。
满身疲惫的映雪走出高铁出口的时候,看到了高大的父亲慈祥的笑容,桂婶拗不住心里的挂念,满眼泪水,映雪冲进父亲的怀抱,像是一只迷失的羔羊回了家,呜咽起来。
晚上,映雪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自己的境况,再也没有往日躲躲藏藏的说辞,或许现在的映雪知道,自己的父母才是自己的温暖港湾,也是趋避风雨的归宿。
映雪成都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灰暗和苦涩,丈夫像是一根筋一样的置身工作之中,甚至常常夜不归宿,映雪并没有找到工作,身边也没有好友,没有同事。现在连丈夫也很少回家,一年的时间里,映雪度日如年,只是自己当初硬着头皮跌进的婚姻生活,现在就要品尝它的苦涩果实,她一次次的失望,也曾去丈夫公司找他,但是都给敷衍了事搪塞着推回家。有着天府之国之称的大城市,夜色阑珊,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色调,这是一个包容的城市,人们的生活步调悠闲,舒怡,遮盖了人间众多悲欢。映雪的住房在城市中心的30层高楼上,一眼能够将城市的繁华收入眼底,近两百平米的房子像是一个四周尽是玻璃的转台,移步换景,城市的风光连着远山的白雾,映雪像是住进了天宫瑶台,地面的凡尘,琐碎的百姓生活,一切都远离了视线。
映雪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和极大的讽刺,自己每日里孤身一人困守高楼,下楼没有想去的地方,上楼没有急迫要完成的事情。没有意义和目标的生活,味同嚼蜡一般的食物,映雪感到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无论风和日丽、天高云淡,还是风雨飘摇,都和她的生活无关,她的心里没有惦念,她清楚,也少有人惦念着她。住在高楼,这个空荡荡的大房间里面,自己成了一只被四处热闹的烟火气息抛弃的流浪猫,躲藏在暗处,融入不了眼前的生活,只能慢慢舔食自己的创口。
她不敢向父母诉说,窗外少有的一只虫螫爬过,都能惊吓住她。
时间是世上最残酷的折磨人的刑具,她听到墙上的钟摆轻轻敲响,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她的胸口时皮肤撕裂声音,一点点痛楚积累,努力要逼疯她。
终于,她做出了选择,回家。给丈夫打去电话,丈夫没接,她发了信息,“我想回家一段时间”,收到了一个字“好”。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对于这一座城市,对于这个家,像冰冷的房间,空荡冷清,和她丈夫简单的回答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和表情。
离开的时候,没人送她,她甚至意识到,或许丈夫已经忘掉了她的归程,忘掉了这个家的存在。
三人一起围住厅房的饭桌,苏映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长的是经过了高楼空房郁郁寡欢难以排遣之后的清醒,如果没有这一段长时间的积累,她无法抵消热恋的狂热,一点点随分秒流逝积聚下来的冷漠,她看清了婚姻本质和丈夫的德性。短的是,就用这一年时间让她心系父母,这毕竟是以往二十多年没能达成的效果。以往,妈妈的殷殷教导都抵不过自己婚姻炼狱中经受一次来得彻底和明了。
桂兰心里悲喜交加,悲情的是女儿付出了沉重代价,喜的是映雪回到了身边,心脉此刻和自己牢牢的牵在一起。
之于今后的打算,桂兰和苏刚都没有说,或许也不消说。
当晚,母女俩人睡在一起,聊了很多,直到睡意袭来,她看到舟车劳顿后的映雪,轻轻打起了鼾。她帮助掖好被子,眼前的女儿仿佛回到了她小时候的模样,桂兰阵阵怜爱升起,她不自觉的抱了一下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