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晚归,微风习习,骑车走在路上,我一点也不羡慕那些开着宝马和奔驰的车主们。局促在空调屋里太久了,总是像鱼儿一样贪恋外面那新鲜的氧气。尤其非常喜欢在这样的夜晚,昏黄的路灯下,骑着电车,慢慢的越过一个又一个的树影。思绪总是像这些树影一样在脑海中闪现一个又一个多彩的画面。
时光飞逝的日子,总是奢望像抓住他的尾巴呢,不料却只是抓住了生活中一地的鸡毛,尽管如此,还是在他的间隙之中偷得闲暇,享受初夏的温柔与片刻的清凉,尽管这一切都在回忆中……
最难忘的就是那些有星星的夏天。在我家的小院里放一张小床,躺在床上,看着星星撒满蔚蓝色的天空,听着树叶随风发出轻微的响声,墙缝里的夏虫也悉悉索索。母亲坐在我们姊妹的身边,一边摇着一把大蒲扇给我们扇着,一边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往事,有我那传奇的姥爷,还有我那聪明的大舅二舅,我活泼的小姨,和可爱的二姨。故事里有遗憾,有深情,有窘迫,还有辉煌……母亲说,每年大年初一的天空的暗淡与否,预示着这一年年景的好坏,为此,我那小脚姥姥总是大半夜独自喃喃的说着灾年旺年之类的话。姥姥还说,初一必须守岁,南天门开的时候,可以要几个愿望,于是大半夜喊妈妈和舅舅她们姊妹几个起床守岁,希望守到每个人的一份恒久的幸福。姥姥还坚持认为天上的每一个星星都预示着凡间的每一个伟人,一般中央的大官都是星星下凡,像毛泽东,据说是太白金星下凡,与李白是同一个星星转世……有时候听着母亲这些不着边际的故事,我的思绪也会飘向远方……看着遥远的天幕,我会想我是众多星星的哪一颗呢?后来,随着年岁增长,我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我顶多是宇宙中的一个小尘埃吧,但尽管如此,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母亲也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而且小时候的我竟然一片一片的捡树叶验证过。
没有星星的夏季,也非常有趣。天有点阴沉,空气中的闷热让蝉在夜里时而发出一声寂响。记忆中的院落里有一棵大榆树,蝉鸣时节里,榆树上总是会有很多金蝉。等到夜半时分,母亲会打着手电筒在树下放一个大水盆。父亲则会使劲的用脚跺树,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不一会儿,水盆里就飘满了很多银蝉,方言叫做知了。但也有一些惊魂未定的时刻,有时候树上会有贪吃的蛇,对于我们和怕蛇的母亲来说则是一场噩梦。记得有一次,还碰到了树下一对正在交配的花蛇,父亲和一位堂哥用大铲子拍了,然后把它们扔出去了。后来,堂哥英年早逝,而我父亲也正值壮年就突然归西。时隔多年,我每当想起这件事,总是心有余悸,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安排这一切,他们俩的早逝是否与那次打蛇事件有什么关联?最终无法解释。
夏天的雨季是个最令人欣喜的日子,我们会在屋内点燃煤油灯,母亲依然会摇起她的大蒲扇为我们降暑,依然会讲很多故事,有长坂坡七进七出救阿斗的赵云,有大汉李逵背着母亲去梁山,有林冲和高衙内,还有赵匡胤当政后清除异己,给徐达送鹅肉假意医治搭背疮,讲刘伯温为什么是赵光胤打江山之后的唯一幸存者……我那小学没毕业的母亲,总能讲得我们听的哈喇子流了一地也不愿意睡觉。但是夏夜渐凉,小孩子最后还是撑不住瞌睡虫的困扰,跳动的煤油灯芯渐渐模糊,母亲那慈祥温柔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在母亲牌风扇和母亲牌故事中沉沉睡去,梦里呓语,给母亲未完的故事续上结局。雨夜点点滴滴,打着窗外的树叶,农村绵长静谧的夜,在期待着又一个阳光普照的清晨。
如今,又是一个夏季,蓦然回首之间,已过而立之年。每日经过的柏油路,晒的像一张电热毯,空气中的热浪像粘稠的油,让人窒息。车子的鸣笛合着被晒得发蔫儿的树,让人心情难免更烦躁。旁边公园里三三两两在树下听歌纳凉的人们,也无法逃脱热浪的包裹。看着他们,让我忽然想起幼时乘凉的每一个瞬间,这些不曾远去的瞬间在岁月的长河里熠熠生辉……原来,一些东西,想起来不再泪流满脸,但却从未忘记。或许只是变成了记忆中的一枚琥珀,在心的某一处独自扇着耀眼的光芒。
我想,或许某一天。我会像李子柒一样,远离城市的喧嚣,独居一个院子,一个人,每日一日三餐,精心的调制出大自然赋予的美味佳肴。把每一个日子都过的像诗一样真实自然纯美。
夏夜,撒水车依然在轰鸣,风声在各楼层之间穿梭,它进不去每家的门窗,因为空调也在轰鸣……
有时候也会感叹:科技的进步,人类是否真的幸福了?那天和同事也在说起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想和读文的亲们一起探讨……
温柔而隐秘的夏夜,穿着睡衣,玩着手机刷着微博和抖音,空调房里的你,你们是否和我一样怀念那些夏夜乘凉,看星星,听故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