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食派遣来一名谈判使者,请求入见。”一名亲卫步入营中,沉声道。
营帐内,身覆银铠的男子沉吟片刻,战事至此,已然临近尾声,大食此时派遣使者前来,或许将士们可以更早一些回乡了。
“让他进来。”清朗的声音,才让人注意到这被称作将军的男子竟是异常的年轻,观其面貌,约莫只有二十年岁。
“启禀将军,我家主帅遣我来此,欲与将军谈和。”大食使者小心翼翼步入营内,不敢直视这位在军中极具传奇色彩的敌方主将,言罢,双手呈上大食主帅的亲笔议和书,交与身前引路的亲卫。
银铠男子从亲卫手中接过议和书,阅毕之后不动声色,注视着大食使者。
使者感受到男子充满冷意的目光,后背顿时惊出一层冷汗,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银铠将军沉声言道:“大食年前无故侵扰我大唐西域边境,圣上仁慈,起初不愿起刀戈之争,只是传谕令你等撤军,奈何你大食置若罔闻,圣上乃令我天策军前来退敌。”
“临行前圣上明令于我,此番出兵旨在将大食拒出西域,我大唐物宝天华,毋需如同你等蛮夷一般夺掠异族。而今大食军队已尽数退出西域,的确可以考虑谈和。”
“但望你大食铭记此次教训,遵守承诺,切勿再生贼心,进犯大唐边境。”银铠将军缓缓说道,“大食,可能做到?”
“大食此后定不敢再侵犯天朝的疆域。”大食使者声音微颤着说道。
银铠男子微微颔首,继而挥手,“稍后你将我的书信与带给你家主帅,先退下吧。”
“诺。”大食使者顿觉浑身一松,俯首再拜,起身时忽然想起了近日军中关于眼前这位将军的诸多传闻,鬼使神差般的,扯着胆偷偷将视线上移。瞥见银铠男子的面容后,心底又是一惊,连忙将目光收回,慢慢地退出营帐。
——饶是早已听闻这位敌方主将年轻异常,在亲眼见到银铠男子的面貌后,使者仍旧感到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位年方双十的将领,竟在短短半旬之内接连克下大食攻占的数座城池,许多败逃回去的士卒更是在私底下将其称之为“杀神”!
——要知道西域自汉以来便日益富庶,途经此地的商旅也往往携带着诸多金银珠宝,想来若不是被这位“杀神”吓破了胆,自家主帅怎么也不会如此轻易便放弃这块“香饽饽”,命他前来递交议和书。——
待得大食使者退去后,银铠男子转身踱步至书案前坐下,研墨挥笔写就三封书信。
“燕七,你将这封回信交与大食使者。”男子将三封书信一一交给亲卫,“随后你再去一趟传令营,一封呈给兵部,一封呈给圣上。”
“诺。”燕七俯首接过书信,犹豫片刻后,向银铠男子轻声问道:“将军,议和之后,我们是否可以返还长安城了?”
男子抬头看向他,此刻营帐中只他与亲卫二人,便也不必再刻意故作严肃,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想念你那在长安日思夜想、盼你归还的心上人了?”
燕七脸庞微红了红,定眼一瞧,却是名面容仍有些青涩的少年。
——两年前天策军出征讨伐东拔汉那,这场天策军史上少有的惨战使得军中多数骁勇老兵血洒沙场,天策军就此战之后元气大伤。这两年来通过不断吸收禁卫军内优秀的新鲜血液,才得以逐渐焕发出往日的荣光,因此像燕七这般年轻的士卒在天策军中倒是并不少见。——
或许是年岁相近的缘故,燕七并不像军中多数人一般对眼前这位战功卓著的将军敬畏非常,反而是觉得亲近多过畏惧,当下便微红着脸回答道:“是。”
“就是出征那日,来柳亭下为你送行的那名女子吧?”银铠将军眼中勾起一抹笑谑,继而问道。
燕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
银铠将军知道燕七脸皮不似军中那些老卒一般厚比城墙,当下也就不再取笑,“呵呵,不久后朝中应该便会传下撤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