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患上了抑郁症,这是我早上才发现的,为此我坐立不安,我为什么得会得抑郁症呢?我现在根本没法思考这个问题,你瞧瞧,那该死的闹钟又响了,像催命鬼一样叫嚷着。但是我又不敢去灭掉它,说实话我挺害怕它的,尤其是现在。
我疲软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吵闹的闹铃,我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它,来跟它对抗。闹铃后面的镜子里呈现了一张蜡黄的脸,双眼凹陷,眼圈浓重。这是我的脸吗?闹钟旁边是我和前女友的照片,那阳光充满朝气的青年是谁呢?
我不想看那照片,它是在讽刺我呢!我惹不过闹铃我还收拾不了它?哼!我过去一把抓起相框,就砸向房门。玻璃咔嚓的声音让我兴奋,我很久没有这种大获全胜的胜利感了。
这种快感很快就消散了,那肆虐的闹铃,让我毛骨悚然,我蜷缩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看着闹铃那秒针一下一下的蹦跳。
手机响了,是领导的,他又要害我了,不行我不能接;但是我不接,他会找我喝茶的,我更不想见他。我在房间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幸亏电话响了一会自动没声响了,我软瘫在了沙发上,额头直冒汗。
我突然后悔,紧接着害怕,为什么我没接呢?天哪,我要怎么面对那个挨千刀的?我坐不住了,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来回疾走。我必须想一套说辞,我说,昨晚您十一点多说的事还没弄完,我早上在做没注意手机?不行他一定不会相信,我从来都是当天的事当天做完的,为此我在学校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表扬。可是工作中,我怎么感觉越表扬我,我就越累呢?
不!绝对不能这么说,否则他会认为我没有以前那么努力了!我不能让他有这样的想法,况且我的确连夜搞定了!
那我怎么说呢?说去上厕所了,忘了带手机?那他一定会大声吼我,为什么不给他回电话?我不想给他回,我怕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比闹铃声更让我害怕!但是我要怎么回答呢?我可以选择沉默,对对对,不说话。
可是这样一来,他必定会盯着我,就像饿狼一样盯着我,随时都有可能上来吃掉我。我的确很怕他会那样做,却又有一丝希冀,我曾经多少次想着干脆让他吃掉算了!可是他不会的,他会突然发笑,像是多年好友见面一样的笑,勾肩搭背的拉着我坐下,柔声细语的给我布置任务,那柔声细语像是吸血的蚊子一样,嗡嗡的响在我耳边,而后我今晚必定要被这嗡嗡的蚊子吸血到凌晨两三点。
闹铃又响了,像是地狱的丧钟,催着我上路。我得去上班,我可能要迟到了!可是我不想见到领导,他像是一个恶魔,使劲给我肩上加重担。但是我更不能迟到,我不能让领导觉得我做事不靠谱。这个行业就这么小,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领导判定我不靠谱,给我上了“档案”,我就很难再找到工作。
不!我还是不能去,我不想再见到那个恶魔。我望着房门的方向,我突然觉得这门像是我固若金汤城堡里的唯一漏洞一般。我必须把他堵上,我跑到房门口,反复转动着反锁按钮,还是觉得不安全。我急的汗流浃背,感觉领导已经站在门口。我不能让他进来。我使出浑身解数把沙发堵在门口,可紧接着我又听到,从那门缝有像是领导一般“嗡嗡”的柔声细语,我顿时惊慌失措,赶忙找来胶带,把门缝粘的严严实实。
而后筋疲力尽的我,终于觉得安全了、轻松了,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一觉。
可当我刚睡意朦胧的合上眼,“滴滴蹬蹬”手机又想起了。我小心翼翼地探着头,瞄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是妈妈的电话,是最疼我的妈妈的电话,这让我想起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那里有着唯一的温暖和爱。我赶紧跑过去,激动的双手拿起手机,立刻接通。
“老实,你看快春节了,妈妈要为你弟弟买衣服,为家里买点东西,你能给妈转点钱不?”。
“妈!”我想哭,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像是回家了,感觉全身轻松,那积累的疲倦像是瞬间侵占了我的身体,但是妈妈最后一句话,又像是一道闪电,霹在了我头顶。
让我想起来,我的花呗、借呗、信用卡,那如山的账单。我必须要上班,即使那里有魔鬼,我嗖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门口。使劲地踹开沙发,狠狠地撕着门缝的胶带,而后我渐渐失去了知觉,感觉整个屋子的四面墙以及屋顶和地板都在向我压来,我拼命的挣扎,有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了,我跳了下去,我感觉我像是在飘,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自由的呼吸无法想象的洁净空气,小鸟围在我周围叽叽喳喳,太阳暖暖得晒在我身上......
以此致敬契诃夫《小职员之死》和卡夫卡的《变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