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我们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得不来;我们最终会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得不离开。
我看到老人的脊背和牛背一样黝黑,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犹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
那一个月的雨下过去后,连着几天的大热天,田里的稻子全烂了,一到晚上,风吹过来是一片片的臭味,跟死人的味道差不多。
雪花落下来,天太黑,我们看不见雪花,只是觉得身体又冷又湿,手上软绵绵一片,慢慢地化了,没多久又积上了厚厚一层雪花。
要埋有庆了,我又舍不得。我坐在爹娘的坟前,把儿子抱着不肯松手,我让他的脸贴在我脖子上,有庆的脸像是冻坏了,冷冰冰地压在我脖子上。夜里的风把头顶的树叶吹得哗啦哗啦响,有庆的身体也被露水打湿了。
我看着那条弯曲着通向城里的小路,听不到我儿子赤脚跑来的声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
生的终止不过是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