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序”中的“英国自动写作主义的危机”内容(继续):
绘画上,达利创造了一种双重意象,一客体不需做物理的改动就可同时再现另一客体。诗歌中,该技巧变成了一种付诸实施的方法,能不借助比喻使一个意象转换成另一个意象(将白雪覆盖的谷仓转换成一只船,把被水泡烂的树叶转换成古老的文字)。本书所收编的修·赛克斯·戴维的“诗”,呈现出有如万花筒似的一连串的转换。这些还同时表明临界妄想狂是区别于精神病的。
这首诗开头有点像哈姆莱特与波洛涅斯的对话:
它不象一节手指而象杯子碎片的羽毛。
但又区别于哈姆莱特与波洛涅斯的对话,因为它并没有通过妄想狂的仔细体察确认这个客体。
各种内在的依据,加上该诗写作的日期,表明这里所描述的是法西斯侵占西班牙的那次战争。法西斯分子被描写成一群精神病患者,他们的被妄想狂所充塞的意识都像碗中“烂掉的水果”,这种侵略和罪恶行径充分表现了他们的病态心理。戴维牵着他们从一种意象转到另一种意象(“它不象一片羽毛而象一节手指带着折断的翅膀”),借以揭露他们残忍、虐待狂的精神病——它表现为无意识的残暴加之于临界的理智。诗的最后几行变成了咒语,宣告法西斯分子最后将堕入他们自己建造的地狱,那里他们所见到的一切都会被他们的无意识用来对付他们自己,他们的罪恶行径永远被自由的人民所反对。
与临界妄想狂相比,诗人以其超然的知觉和改变客体形态的能力构成了一种非常健康、强劲的力量,使他可以再次驳斥法西斯分子的谬论。(“它不象一节手指而象一片系着断牙的羽毛”)。
读者不但体验到法西斯分子的心态,也感受到戴维的所见所闻;他既看到那种病态的意象,也体察到诗人依靠其饱满的意识力量对错觉世界所作的令人赞叹的重新组合。从通常的意义上来讲,读者看到意识正常及不正常运转的现象。要是遇到一位理想的读者,他会从既已学到的知识,和常识所呈现于眼前的世界景象中解脱出来,使他能体验到任何客体在不同的感性轨道上都能以多种形态存在——他以其知觉能体验诗中的某种奥妙。如果他思维灵活的话,他会看到,自我世界中的每一个客体并不就是其外表所呈现的,也会明白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洞悉到这一点,也就会着手解除现实与梦境、现实与欲望之间的对峙了。
临界妄想狂的技法是解决程式化单调的办法,也是解决自动写作法所导致的意象总是附着精神病态(“弗洛伊德式”)内容的一条途径。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国超现实主义者领会到,他们过去所迷信的纯粹自发的、本身就已自足的“思想”,毕竟只道出了部分真理。1934年,布列东宣称,超现实主义应“不再自娱于……自动写作方式,梦境的复述、即席演说,一时冲动的诗歌,绘画和种种行为”。戴维·盖斯柯因1936年翻译的《什么是超现实主义》,进一步阐释道,超现实主义往后将把这些看成是“一些简单得要命的素材”,以便用它寻求一种统一的表现手法,揭示意识世界与无意识世界之间事件的连续性。
为了理解这段内容,我特意从本诗选的后面找到“它不象一节手指而象杯子碎片的羽毛”的那首“诗”。这样对照着看,挺有意思的。
超现实主义也有个发展的过程,从“自动写作法”,到“临界妄想狂的技法”。他们也在创新,“寻求一种统一的表现手法,揭示意识世界与无意识世界之间事件的连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