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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贵时节,根薯应入冬;
果实应初熟,种子老熟用;
茎叶宜在夏;花采舍苞中;
采集要合理,资源永利用”。
中午时分,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景阳山山梁上没有一点树荫可以歇凉,把人晒得人皮肤发烫,额头上的汗水滴答滴嗒的往下掉,脸颊上的汗水像游走的蚯蚓一样,汇聚在下巴上往下滴……
金黄的柴胡花在饷午太阳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紫色的黄芪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加妖艳,知母的叶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翠绿。
浩强看到快要满了的药笼子会心地笑了,他感觉到肚子饿了,他放下了手里的镢头,斜躺在一处山坳里,从身边的布袋中,摸出早上出门时,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碗饽饽馍,啃了几口。望着眼前的黑龙潭的一潭碧水浮想联翩。
浩强家原先住在远离村子的稠水河。稠水河的对面有一座山叫景阳山,翻过景阳山东边有一条河叫清水河。
在那个斗资批修的年代,由于单家独户,远离大队和小队,山高皇帝远,他们家的自留地一直保留着,在父母的精心务弄下,收获颇丰。再加之父亲的勤劳,随便在那个山坳里种上几窝洋芋或者南瓜啊葫芦啊黄花菜啊什么的,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他们家的生活比塬上人强的多。
突然一天,上面一声令下,队上的男女社员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将他们家的大小家什全部搬到了塬上龙马村,一家人借住在大队帮忙借来的一空黑窑洞,从此融入了生产队大集体的生产和生活,与社员们一起过起了平均主义的大锅饭。
龙马村是一个有十个生产队的大村子,就在公社街道,搬上塬面后,浩强上学方便了,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看病也方便了。
那时候,农村实行大集体,浩强他们家所在的生产队是龙马村有名的烂二队。虽然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不落地挣工分,但从此家里生活水平一落千丈、经济十分拮据,甚至在青黄不接的二三月,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队社员比现在的贫困户不知要可怜上多少倍!
浩强从小就是父母的骄傲。是刚上学那阵借读在舅家村的小学校,还是后来借读在旬邑的小学校,浩强在哪所学校都是年级的第一名。龙马村是一个大村子,龙马小学是一所大学校,但刚搬上塬上,赶上中考的浩强,居然考了龙马小学的第一名。班主任李老师拿着浩强的试卷给学生讲评,一边数话着班上的其它同学:人家浩强是沟里的娃,刚从小村子的小学校回来,居然考了全班第一名。你们在坐的骚不骚?
看着贴满窑洞墙面的奖状,父母高兴地逢人便说:也许世事到了另一个三十年了。所以,即使砸锅卖铁,父母也要供浩强上学。
时候,每学期的学费和现在的娃娃相比虽然不多,但也成了父母沉重的负担和心头的病。
为了给浩强赚取学费,从土陵陵滩趸来果子,拉着架子车,去百十里外的旬邑职田塬贩卖。一路上,翻沟上坡,父母不知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母亲曾为了给浩强赚取报名的学费,为了卖掉贩来的几只小兔娃,差点掉进湍急的三水河让激流冲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看到父母为了自己和一家人的生活拼尽了全力在努力,浩强心里暗暗地给自己鼓劲。
浩强生在稠水河、长在稠水河。稠水河是浩强的母亲河,景阳山是浩强的父亲山。稠水河亲切,清水河甘甜,每年夏天,河水就成浩强的乐园。景阳山是一座神奇的山,山上有如柴胡、黄芪、知母、甘草、地骨、板蓝根、酸枣等无数的叫不上名字的中药材。采挖药材是农村人赚取外快的一个好门路。景阳山就是浩强的宝藏。
那时候,没有现在小朋友们没完没了的作业和补习班。那时候的娃娃不会认为劳动就是苦,反倒觉得一整个暑假充满了希望和快乐。
暑假放假前,浩强就盘算着暑假上山挖药给自己攒学费。他让父亲给自己准备好了挖药的家当和工具。父亲选择了上好的枝条给浩强编好了轻巧俊样的药笼子,把挖药的碎镢头磨得利利的,再安上一个非常得劲的镢头把。
夏季,天亮的特别早。天窗刚透进了一缕亮光,浩强就一轱辘爬出了那床破棉被,用布袋装了从馍盆里摸出的几个玉米面碗簸簸馍,扛着父亲给他准备的那把碎镢头,挑着父亲给他编成的药笼子,钻出了他家的那孔黑窑洞。
钻出那孔黑窑洞后,浩强已经看到黑子、沟蛋、毛娃他们几个已经来了。
“强哥,我们几个都等你好长时间了。”看到钻出那孔黑窑洞的浩强,黑子向浩强讨好地喊着。
由于独特的自身经历,浩强知道景阳山上那里药多好挖,更知道那里柴胡多,那里黄芪多,那里知母多。所以,每年暑假挖药的小伙伴都追着浩强,浩强无形中成了小伙伴们的孩子王。
趁着天气凉爽,浩强领着一帮小伙伴向着村子东边的景阳山出发了。过河时,他们将布鞋脱下来,放进药笼子,赤脚蹚水渡过稠水河,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爬上景阳山。
中午时分,虽然顶着烈日,承受着炙烤,但这个时候却是他们挖药的最佳时间。小伙伴们分布在山坡上,一声不吭地,追逐着金黄的柴胡花、紫色的黄芪花、翠绿的知母苗。抹掉额头的汗水,挥舞着明晃晃的小镢头,挖的越来越带劲,看着越来越满的药笼子心里越来越开心。
山披上,不时能听到小伙伴高兴的喊着:哎呀!我挖到了一个巨大的黄芪!看这根柴胡又粗又长!快过这边来,这里的知母好像是谁种的,一片一片的!
想到这里,浩强向山坡上的小伙伴们招呼着:伙计们,都挖的差不多了吧?大家歇歇吧!
为了早一点把药材晒干卖钱,也为了减轻回家时的负担,在稍作歇息的时候,浩强和小伙伴们找一处空地,将采挖来的柴胡、黄芪、知母摘好就地晾晒起来,心里却都在盘算着今天的收获和价值。
渴了,浩强就和小伙伴们跑到河里去,爬在离河不远的泉子边喝上几口甘甜的泉水。
“噗通”一声,脱掉衣服,赤条条的浩强钻进了河水里。
“舒服极了!快都到河里来!”浩强吆喝着。
“噗通、噗通、噗通……”
在沟里,这里没有一个女娃娃,不存在害羞的问题,更不会伤了风化。毛娃、狗娃、黑子都脱了个一丝不挂,几个男娃娃吊着一个个颤巍巍的碎牛牛,光着屁股一个一个跳进了稠水河。
浩强和小伙伴头枕着河里的石头,躺在河水里,看着天上游走的白云,黄色的稠河水从身上流过,冲走了身上的汗水和泥污,带走了身上的热量和焦虑,感受着河水漫过肌肤的惬意,凉爽极了,舒服极了!欢声笑语在河谷中回荡。
“谁把我裤子拿走了?”
西边的土崖已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几个光腚小子赤条条地淌出河水,在河岸上相互嬉戏着。光着屁股的毛娃气愤地吼叫着。
“嘻嘻、哈哈……快看毛娃的喇叭虫虫!”黑子早已穿的衣帽整齐站在远远的地方耍着怪。
“天不早了,别胡整了,赶快把毛娃的衣服给拿过来 ,准备上塬回家!”关键的时候,浩强又发挥了统领的作用。
天快黑的时候,浩强与他的小伙伴们爬上了塬面,踏着晚霞归来了!
一个暑假,浩强就这样每天早早地出发,傍晚时分才抹黑回家,除了天阴下雨,下到稠水河,爬上景阳山,一天一个来回,一天一笼药材。
晚上回来,浩强就与父母一起将他当天挖的药材摘净分类,第二天父母帮他找了几张塑料纸,在院子里铺开,将药材在太阳下晾晒起来。每天回来,浩强都要用手摸摸,看药干的怎么样?
“蹦”的一声,浩强有时候也学着父母的样子,折上一根药材看一看。或者直接用牙咬一咬。药材干了,就用布袋装起来。
逢集日,有时是父母将浩强采挖的药材送到街道的国营药店一卖,有时是浩强自己将晾晒干的药材送到药店交售。看着手中越攒越多的毛票,浩强和父母都乐开了花!
暑假结束了,浩强的药材款已经积攒了二十五元钱。远远超过了浩强的学费,还补贴了家用。
小时候,浩强家庭虽然贫困,但自小养成的不屈不挠和自强不息的精神,这种精神就像一股不竭的动力,一直激励着浩强闯荡江湖,求变求新,使浩强的人生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景阳山,羊驮砖”。浩强至今对小时候上山挖药的情景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