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走的当天晚上,春生躺在舒适安逸的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在回想着,回放着这几天发生的桩桩件件,如老牛反刍般,想过了倒回来接着再想,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咀嚼岁月咀嚼人生,直磨的记忆的牙口泡沫丛生。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中穿行,圣洁的月光洒满人间,万物披上了素洁的光芒,“一轮明月终皎洁,不辞辛劳为卿热”,“今月可曾照古人,古人不见今时月”,春生的心中不乏诗情画意,此刻他的心情就如同那高楼投下的背影,幽邃而深远,在哪黑暗的空间里,隐匿着多少曾经的过往,跨过暗影与光亮的交界处,便尽可享受月白风清的挺拔与伟岸了。
时钟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光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春生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他决定今天晚上要有所行动,必须有所行动。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怎难明,无奈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奈,一轮圆月向西流,“咣”“咣”“咣”“咣”时钟响过四下,春生窸窸窣窣地穿上衣服,套上鞋,提着把手打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踮着脚尖走下楼梯,借着轻盈的月光,他慢慢的打开房门,月光如洗万籁俱寂,万物沉浸于拂晓的美梦之中。
每一个动作的声音都被放大,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刺耳,路面的野草上露珠晶莹透亮 ,传动着湿漉漉的气息,春生走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声响,水珠迫不及待的扑打着春生的鞋面,月光细细地阅读着春生稚气未脱的脸庞,斜长的暗影被自己挡在了身后,春生显示出从未有过的高大。
断壁残垣下,蛛网纵横间,春生掀开一块又一块砖,在寂静的夜间,在清冷的月光下,发出一声又一声脆响,他仿佛是在打开一座地下宝藏,眼睛闪烁着急切而专注的光芒。忽然,“嗖”的一声,一个小小的暗影从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就是“喵”的一声,春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一只猫,回眸一望间,两只眼睛发出骇人的绿光,紧接着蹿身上墙,飞檐走壁而去。春生抹了一抹头上的冷汗,继续掀转拉茅草,一块木板赫然出现在眼前,处理干净木板周围的砖头,春生小心翼翼的端开木板,蛇皮袋出现在眼前,细细的检查一下,三台相机十个胶卷,和着黑暗的夜幕,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如熟睡的婴儿般那样安详那样平和。
春生一手提着蛇皮袋口,一手托着袋子,迈着小碎步向叔叔的照相馆走去,影子已转到了前边,惟妙惟肖的刻画着春生的每一个动作,传神着他的每一个影象,充满灵性却又诡异万分。曦光微露,东方现出鱼肚白,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滴露珠隔空落下,正好敲在春生的嘴唇上,伸出舌头一舔,竟然甜甜的,引得春生甜甜的笑了。
轻轻的挪开照相馆的门,春生闪身进入,双手拿出一个又一个相机,小心的放到桌面上,一个又一个胶卷也被摆上桌面,在春生的手里享受着神品神明的待遇。春生轻轻缓了一口气:哪里来,哪里去,这才是你们应有的去处,这里才是最需要你们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卧室,整理好自己的行装,背上自己的行囊,收拾齐备,春生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梯,站在一层的照相馆里,他心潮起伏澎湃万千,三个月的经历过眼云烟,离别在即又心生不舍,对着楼梯的方向跪下来,“叔叔,春生辜负了你的教导,做出了如此不齿之事,我无法再在此呆下去了,我要回去了,请你原谅这个无知的侄儿吧!”,春生站起来,迈步走出相馆,轻轻的锁上房门。黑暗正在一步步褪去,光明正在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