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周一置身一个小黑屋里,屋子内光线暗淡,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中央摆放着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周一对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是记忆设计师里自己被通灵师设计记忆时的那间屋子,当时新生的自己就躺在那张小桌子上正对着衰老的通灵师。
不过此时桌子上却是一把油腻粗糙带着镣铐的手,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却面目不清,男人只是面对着原本用来显示记忆画像的白布墙壁,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同时发出诡异的笑声。周一恍惚得很,他站在门口,极力看清坐在椅子上男人的面孔,最后喊了一句:“李长青?” 周一从梦中惊醒过来。
周一起来用冷水冲刷冷却一下自己,然后坐到客厅沙发上,他看了一眼窗外,天刚朦朦亮。周一拿起茶几上的档案袋上面写着“桥东派出所”,掏出一叠案情文件,这是发生在这座小城的一个悬案。
周一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当时的他马上大学毕业,桥东派出所来学校寻求心理学方面的专业支持,他的导师将周一推荐给了当时的办案警察霍师傅。霍师傅算得上周一的领路人了,周一还记得办第一个案子的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懂,紧张得不行。霍师傅主动帮他讲解案情,一点点引导调动他的心理学知识用于破案。
周一慢慢发现自己敏锐的通感加上心理学的专业知识在破案时有如神助,并且他已经喜欢上了查案这种刀尖上跳舞的刺激。而霍师傅也发现了周一的通感天赋,周一一毕业就把他的档案挂靠在了桥东派出所里。他们两个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三年里破案无数,霍师傅因此屡屡升职,等到周一离开时霍师傅已经是桥东派出所的所长了。而周一也得到了一个收入稳定、自己喜欢的工作,同时他在小城内也名声大振,“通感神探”的名号不胫而走。
“叮叮叮......” 回忆到这里周一六点钟的闹钟响了。周一的通感来源于他敏感的记忆和感受,这种敏感不只存在于五感,他身体内部的生物钟也极其敏感。周一虽然设置了闹钟,但几乎每次都是比闹钟早上个一两分钟醒来,闹钟只是他的兜底以免错过重要的事情。今天因为做了噩梦,醒的早了半个小时,每天早起后吃早餐前的半个小时他都会用来看案卷。今天显然不是正常的生物钟,他也没看进去,起来空腹半小时后肚子也像上了闹钟一样咕咕叫了起来,周一把案卷塞回档案袋里,按掉闹钟出门了。
迷心桥
周一走出门,路上不像他平时出门的模样,几乎没有人。周一习惯性的沿着穿城而过自西向东的迷心河逆行去吃早餐,规律是通感人的一个天赋,有时不知道是记忆在控制着周一,还是周一在控制记忆,而今天明显是打破规律的一天,因为通感也需要新的记忆输入。周一以前在桥东派出所工作所以也住在桥东,后来因为桥西派出所案件积压的较多,局里就抽调周一到桥西派出所协助破案,但周一也始终没有搬到桥西区。
一条河从山里发源的上游小溪开始清澈无比,到了中游就裹卷了尘世的泥沙逐渐浑浊,而到了下游经过时间的沉淀又会重见清明。这条河流经此城的上游浑浊不堪,下游却异常清澈。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就在小城唯一的石桥迷心桥那里,没人知道什么原因,迷心河也因此得名。迷心桥将小城一分为二,桥西是老城,桥东是建设中的新城。周一边走边想就走过了迷心桥来到了桥西区,他先来到每天经过的早饭店吃早餐,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他把茶几上早上没看的案卷放在桌子上,点了一碗粥、两个包子,起身去盛了一小碟咸菜和往常一样。
吃饱喝足走出饭店,再没走几步就到了派出所。刚到所里,老张已经在了。
“没睡好啊?”老张冲周一打招呼。
不愧为老警察眼尖心密,“嗯。”周一想自己虽然早起了半小时,但是洗漱、穿着依然是原有的习惯,没想到这都能被老张看出来,心里不禁感慨。
“你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啊,现在还早先待会儿吧,8点给你引荐一个新警员。”老张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道。
周一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继续看那份案卷,手指翻开要看的那页纸,发现手指上不小心沾上了油渍,周一赶紧用纸擦拭了一下。这是三年前的案子了,正是他在桥东派出所风头一时无两的时候,桥东派出所从破案率全局倒数一跃成为全局第一,这才把他抽调到桥西区来。当时周一本想破了此案再离开,但拗不过上边安排,而那个案子也成了一桩悬案。这是一起骇人听闻的碎尸案,凶手将受害者大卸八块然后扔进迷心河里,后来被下游河边钓鱼的市民发现,经过打捞已经凑不齐一副完整的躯干。
“你还研究那个案子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张凑了过来。
“啊,没事的时候看看。”周一合上案卷,重新放回档案袋里。
“桥东的案子你在桥西看,你可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呀。哈哈哈”老张打趣道。
“尸体是在桥东河里发现的,但案犯现场也可能在桥西啊。”周一机智地回答,反将一军。
“有道理。”老张沉默了数秒,“你如果能把这么有名的案子破了,你现在在桥西,那也算咱桥西破了案呀,我支持你。”
“如果你需要,我安排你去监狱调查。”
周一心想,全所都知道老所长快退了,作为副所长的老张为了能升上去,只要是能提升破案率的事儿他都支持,就连以前热情不高的去监狱调查这样的事儿也不加阻拦了。尤其还是这么受关注的悬案,如果破了确实是功绩一件。
“虽然这个案子太久了,感觉下监狱也没啥结果,还是试一试吧。”周一也想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