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意味着喜悦、快乐、祥和、幸福,阖家团圆,与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
2021的新年,我有一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没有了以前的纠结、疏离以及拧巴,我仿佛从天上漂游的浮云好像跌入烟火人间,感受到菜市场的川流不息的幸福与厨房热气腾腾的味道。
菜市场还是那个菜市场,厨房还是那个厨房;女儿还是那个女儿
而我却不是以前的那个我,我看到菜市场人群流淌的幸福,我体会到厨房里食物的美味,我看见了女儿内心的那个小孩。
从除夕早上采购食材到晚上主持一大桌的年夜饭,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做一桌子年夜饭出来!
我长大了,我终于成为一位母亲,一位女主人!
我体会到母亲忙碌在烟气缭绕厨房里的喜悦,而这曾经是年幼的我所厌恶的,我期待的母亲是那个可以给我读书写诗讲故事的知识女性,她与我一起聊这个世界,她看到的风景见过的人。而不是每天忙碌在那又脏又乱的厨房里、劳碌在那块贫瘠的黑土地上。
我不想自己一辈子困宥如母亲,四十多岁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老奶奶,我的妈妈被老师说成我的奶奶!
我一直活在我看到的书中世界里,我期望有一天也活在书中描写的都市生活里,读书写诗聊天去充满诗意的远方看风景。
我就这样飘呀,终于像一朵蒲公英一样,飘到了我梦想的地方,我根本也不想落到地上,它会让我想起故乡那片贫瘠的土地,无论母亲多么勤劳,早出晚归,四季操劳,换来的不过还是几十麻袋的稻子与麦子,除了填饱肚子以外,所剩无几,家里永远没有添置的家具。衣服塞在那柳筐里,窗上挂着不知道从那件旧衣服撤下的布,一切不是我的想象的那种飘逸的带着印花的窗帘,那可以把衣服挂在里面的衣柜!
大学毕业以后,我满脑子想的还是工作,我需要一份把我的想象变成真实生活的工作,我期望得到那份工作,我就必须不断学习,好有那份工作需要的能力!我很努力,但我仿佛离那份工作缺越来越远!
我发现我搞不定很多事,工作除了需要知识外,还需要很技能与能力,尤其是与人共处的能力。
我仿佛一头单打独斗的狮子,浑身充满能量,只能独自在旷野中奔跑,却不能在一个罩着笼子里与其他人一起跑步。
我飘了太久太久,当女儿用猛烈的叛逆反击,让我感觉剧烈的疼痛,让我停留了飘游,停顿下来看到内心那个恐惧、焦虑的小孩。
除夕之夜,吃完年夜饭,女儿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刷着手机,期待新年大红包。
女儿讲到小学同学每次说压岁钱,而她的总是最少……
女儿的诉说让我想到了那个渴望十元旅游鞋的女孩,村里所有的孩子过年都有一双过新年穿旅游鞋,而就是我没有,任凭我如何请求,父亲母亲根本不为所动。那年,就我一个人穿着布鞋去拜年。
没有想到多少年后,有意无意中的我居然又让女儿重复我曾经的难过,而多少年我浑然不知,女儿每次说的时候,不为所动!
二婶给女儿发了个200红包,二叔叔给女儿又发了个666红包,女儿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地问:妈妈,我收么?这么多呀……
女儿说她住校时,我们给她零花钱,一个星期一百二百的,每次都是她苦苦哀求,极力要求才给……
曾经的有意无意对待女儿的一点一滴就这样留在女儿的心间,仿佛热水烫伤留下的疤。
如果女儿不说出来,我还是毫无意识,还以为自己是一位开明的母亲,开明是与我的母亲相比。
女儿每次听到我说自己是一位开明的母亲,总是冷笑地看着我,我现在明白她是拿我与其他同学妈妈比较,而我还在刻舟求剑。
女儿在两个家族群分别加叔叔、婶婶、大姨二姨舅舅、表姐表哥,开始她要红包的除夕之夜。两个侄子加我微信,开始拜年,我问女儿作为大妈妈,我怎么给她哥哥发红包;女儿问我如何哪个是大姨父二姨夫,二舅舅是不是那位做手术的舅舅?做手术的舅舅我就不要压岁钱了。表哥表姐,我也发新年快乐微信……
看着坐在一旁忙着要红包的女儿,我也仿佛看到了那个每次过年数着可怜单薄几张压岁钱的女孩,大姐给了五块、二姐给了五块、父亲给了十块……
今年的春晚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青春明艳,充满时尚,我感觉自己与女儿产生了共鸣的情感链接,久违的开心充满全身,我与女儿一边说笑,一边抢着红包。
老公给女儿转了个大红包,女儿激动地说:妈妈,爸爸今年怎么了?这么多呀,是不是多了一个零?
我平静地看着女儿,笑着问:多么?你心里想是多少?
“比去年翻了三倍,我以为比去年多几百块……”
“妈妈今年比去年只能多几百块奥……”
我跟女儿说了今年要给她的红包,女儿指导我发666、777、999,又要加个333……
除夕之夜,在充满喜悦与开心中度过。
大年初一,女儿想去逛街,从两点多说到六点多才出门。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逛了一圈,感受下新年的温暖的阳光,四点多回家看到女儿还在卫生间忙碌着。
我开始看“乘风破浪的姐姐”,女儿开始拍视频日更她抖音,一边又一边,让我拿着我手机给她打光。我一边拿着手机一边不时因看电视,发出哈哈大笑。
女儿拍了很久,仿照一个视频,不停拍又不满意,“真需要练练舞蹈……”
女儿终于拍累了,我说我打光的也感觉累了。
打了一个车,直接去万象城。本来计划看七点多“李焕英”,因为没有适合座位,女儿订了另一个电影八点二十的“刺杀小说家”。
万象城每个饭店都是人流涌动,女儿问了两个饭店,都要排几十个人。找了一个日式料理,女儿在上扶梯时,因为看手机“绊”了一下,“阿呀,我都有坐扶梯的恐惧症了。”女儿去年在万象城因为坐扶梯,右膝被磕伤,恢复了很长一段时间。
“坐扶梯的时候,就专注地坐扶梯,注意力要集中。”说了一句,我觉察到自己有点讲道理,赶紧闭嘴。
女儿点了两个鳗鱼饭、一盘牛舌、两串鸡软骨,显示248,我觉察到自己内心对待金钱数字变化的感觉,也觉察到女儿用花钱试探亲子关系的方式。既来之则安之,小区门口一张电影票几十块的不看,跑到万象城看一张电影票贵一倍的电影,我觉察到女儿要的就是那种享受生活的感觉:
“艺映那种电影院有人看吗?”
“我下午去看电影预告,人很多。”
“那也是小区里的人去看。”
我觉察到自己要闭嘴,出来玩重要的是放松的感觉。
“妈妈,这牛舌你也能做出来。”看着那几块牛舌,我笑了笑,“妈妈又这么厉害么,妈妈回头尝试做下看看!”
我觉察到女儿对妈妈的我总是有很好的肯定反馈,表扬也显得那么自然,相比之下,我对女儿的表扬与肯定显得那样刻意。我想到了最近看到的《心理动力学个案概念化》中提到的自体心理学的“镜像”与“理想化”:孩子在小时候,通过与父母的互动,看到自己的“镜像”,或形成“理想化”的自己,形成稳定的自我同一性。
我回忆了母亲小时候对待自己的方式,我又回忆了与女儿小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无意识中我代际遗传母亲对待我的方式:我无时无刻不是彰显自己的强大,无所不能,而贬低女儿。我通过包裹自己,反抗母亲;而女儿通过怀疑自己,反抗我。
吃完饭的女儿想喝奶茶,定了两杯喜茶,要八点三十八才可以取。要是以前的我肯定勃然大怒,花了高一倍的价格看电影,还要迟十八分钟进场,这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现在的我坦然接受了这一事实,出来玩不就是放松与高兴么?
女儿想吃糖葫芦,买了两小串,一串拿着吃,一串装在盒子里。我建议在固定地方吃完再去逛,女儿坚持一边吃一边逛。我担心这么多人,女儿一边走一边吃,不仅不雅观,再撞上人怎么办?
一边吃一边看手机逛着街,女儿不停地转,从一个楼层到另一个楼层,女儿也不看别的,就是一边刷手机一边逛。不知道是商场里温度太高,还是我走的太多路,有点热了,我觉察到自己内心的烦躁:咱们不是要去拿喜茶么,喜茶在哪个楼层?
我还发现女儿从一个楼层到另一个楼层,不是观察走最近的扶梯,而是无目的逛,走到另一个远的扶梯。
“出来逛就是这样逛呀!”
“一边刷手机一边逛,是什么逛呀!简直就跟游神一样,满无目的。”我的嗓门有点开始变高。
我觉察到女儿用不悦的眼光瞄了我一眼,“不就是逛街么?你注意下你声音!”
我停下脚步,平静了下自己,坚持去拿奶茶。女儿说时间还早,我说我逛累了,需要坐一会儿。
在喜茶店坐了一会儿,看着稀稀朗朗的人流,我观察到都是形形式式的年轻人。
“妈妈去电影院取票,你取完喜茶直接过去。”为了平复神游逛街带来的烦躁,我有了一个分工合作的主意。
“好呀,那妈妈你帮我借个充电器。”在一边修照片的女儿没有抬头。
“想吃爆米花吧?”
“可以。”
我找了一个直升电梯,做到五楼电影院,谢天谢地不要乘那些绕来绕去的乘梯了。
“刺杀小说家”真不是符合我口味的电影,满画面的刺杀血腥暴力场面,伴着有冲击力的动作声音效果。“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电影!”我心里嘀咕着,环视周围满满都是人。做到有MAX动画效果的椅子上,一个杯子,摔过来直冲眼前,带着3D眼镜的我害怕的“阿”惊吓的喊起来,声音很大。
“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坐在旁边女儿嘀咕了下。
我抓着女儿的手,“这样的效果太刺激了。”
旁坐的两个男青年看的非常投入,不时“哈哈”大笑。
我想到了《社会心理学》上说到的关于电影暴力画面吸引的男性什么心理……我提醒自己放松,不要太带入地看,打打杀杀就是好玩刺激而已,不要投入情感去看……慢慢我感觉到平静,血腥的刺杀画面伴随激烈的椅子摇动,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这电影有点意思奥……”
女儿给朋友发微信,瞄了眼“画面有点血腥……”
我抚摸着女儿的手,随着画面打斗刺杀越来越厉害越血腥,我心中已经没有难受的感觉了!
“这个电影还挺有意思的,好看。”电影结束了,女儿看着剧幕。
“这么多演员名字呀,这场面真宏大。”
2021年陪女儿逛街就这样愉悦中结束了。我观察下坐电梯的人:大部分都是时尚的年轻人。
我想到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年轻人呀,怎么走着走着生活着,我就忘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呢?
人常说:人生如戏,但哪位优秀的演员不是入戏才成为角儿!
母亲与妻子也是我的角色,带着喜悦溶于生活,在生活演绎中成为那个角色:足够好的妈妈!